Patience

八点三十五。

答完几个学生的问题，再把些无关紧要的善后工作丢给被罚留堂的小可怜，斯内普扬长而去。

八点四十。

魔药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哈珀·博克制作疥疮药剂发出的轻微声响。

办公室主人并没打断他的动作，只用目光扫过桌上已装满的两个玻璃瓶。

哈珀的第三份药剂刚好完成，他知道院长在身后，握着魔杖的手臂微微紧绷，待烟雾散尽那一刻，对着坩埚念了降温咒。

斯内普一直冷眼瞧着，见状瞟了眼没有动静的储藏室，注意力再转回坩埚时，习惯性紧皱的眉心微微舒展。

三秒后，哈珀把魔杖放在一旁，用长柄药匙把坩埚里的药剂沿着漏斗小心地倒进玻璃瓶里。

“在博克先生浪费下一份魔药材料之前……二十分钟，”低沉的声音敲打着小博克的心脏，“出去！现在！”

哈珀愣住，后反应过来是院长准许自己出去“课间”休息二十分钟，连忙道谢然后离开办公室。

在盥洗室洗洗脸，他觉得连带着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走廊里游荡着不少学生，斯莱特林的“同学”要么对自己熟视无睹，要么几个人围在一起，眼神时不时“偷”瞄向自己然后转过头去嘀嘀咕咕——脸上的笑容让人有一种想要扑上去撕碎的冲动。

不过比起上午巴多克的那些话，这都不算什么…不是吗？即使当时巴多克…别说围观的那一大群学生、别说巴多克旁边还站着希格斯和弗林特，就连斯莱特林的院长也什么都没说，最后挨骂挨罚的也还只有他自己。

哈珀垂着头，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脸上露出不屑而厌恶的冷笑——笑自己，笑表面“风光”的博克，笑巴多克，笑那些学生，甚至笑斯内普……但再抬起头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麻木。

二十分钟过得很快，哈珀加快步伐往魔药办公室走。

十一岁的男孩正在长身体，他觉得肚子有一点空，手伸进兜里，却只摸到缩小过的书本和羽毛笔，不自觉就想起那块被自己拒绝掉的糖。

储藏室。

欧若拉对斯内普的到来毫无察觉，她正宝贝着手里的新书，坐姿毫无淑女形象可言，盘腿撅在书架旁边的地上，思路好像被什么深奥的内容困住了，皱眉盯着其中一篇半天都没有翻页。

斯内普看着桌角规整摆放着的变形术论文，还有小座钟顶上两只头碰头用糖纸叠成的千纸鹤，对某只幼崽偶尔兴起的小女孩心思嗤之以鼻片刻，遂又靠近些看她在读什么。

魔药大师看着小姑娘选的书，刚刚才舒展些的眉头又拧到一块，他伸出胳膊想把她捉回椅子上，伸到一半却顿了一下，扬手先点亮了书架上支出来的烛台。

突然变化的光线把欧若拉的思绪从书中扯回现实，她意识到可能是教授回来了。

“教授，是你吗？”欧若拉艰难地站起身，活动活动酸麻的双腿，试着问道。

斯内普没理她，长臂一伸，揪着小姑娘的脖领提到座位上，然后大步走到书架前，两指沿着一排书脊划过，停在某处，抽出一本，转身甩在了她面前。

欧若拉还没来得及请教他书中看不懂的部分——斯内普完全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丢下书就离开了内室。

注意力被拍在自己胳膊上的书吸引，欧若拉很快就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得如此吃力——原来是她看错了顺序，眼前这本才是第一本。

专注的时间过得飞快，直到斯内普进屋来撵人，她才发现宵禁已经开始快五分钟，之前和她“一块”罚禁闭的小博克先生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结束禁闭离开了。

斯内普没有送她回去，把小姑娘和那本她求着要借走的书一块拎出办公室之后，魔药大师“嘭”地关上门然后继续批作业。

部分走廊里的灯已经熄了，欧若拉只能举着魔杖照亮，一路上没遇见任何一位教授或者费尔奇和他的猫，倒因为吵到画像们休息而道了一路的歉。

说不定这学期之后，这一路上画像和幽灵们的作息都要受到影响，欧若拉在心里嘀咕。

好在魔药办公室离斯莱特林塔不远，欧若拉在她的官方夜游许可时间结束之前赶回了休息室。

新学期的第一个口令是“Patience”。

欧若拉翻出她的墨镜戴上，然后走进石门。

事实证明，她戴好眼镜再进来的举动是明智的——已经半夜十一点半，休息室里居然还有不少说话声。

“该死的，要是让爸爸知道了他居然敢说马尔福……”德拉科一贯嚣张的声线此时竭力压抑着，能听出其中的愤怒和颤抖。

“德拉科！”布雷斯赶紧打断他，“小心隔墙有耳。”

“见鬼，布雷斯，什么时候连你也这么畏畏缩缩的了？！”德拉科忍不住咒骂着，听得出他心情极差，但好歹咽下了刚刚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