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听了谁的墙角
这份平衡一直维持到今天上午,布雷斯约她一起去猎场的草坪上写生。
布雷斯主动约她的时候不多,特蕾茜有些迫不及待,比约定的时间早不少就急急赶过去。
要说缘分就是这样好巧不巧,她在路上无意间撞见一段对话——猝不及防粉碎了女孩一直以来小心呵护着的梦。
“…你喜欢扎比尼?”拐角那边似乎在争执,傲慢的女声里夹杂着十足的轻视。
特蕾茜硬生生止住脚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切,说得就好像上次给他送情书的没有你似的!”另一个女孩不甘示弱。
“得了吧,乔伊,谁都知道我那是因为打赌输了,”先讲话的女孩不屑地嗤笑出声,“再说了,就算在一起了又能怎样?大家都是玩玩,谁还能真嫁给他不成?”
“噗…别说破嘛,”叫乔伊的姑娘似乎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在心里想想还不行吗?格瑞丝,你这样会伤了很多姑娘的心的。”
阴阳怪气的女声让特蕾茜感到难受。
她下意识渴望回避,但心里又清楚,自己需要经过这段路去赴约……
格瑞丝·罗尔,乔伊·威尔克斯。
这两个名字她不陌生,斯莱特林的两个二年级。
当时决定来霍格沃兹读书前,母亲特地要求她牢牢记住英国纯血“上流社会”的家族成员关系和姓名。
罗尔甚至是二十八家之一的姓氏。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那边的对话并没有因为她的纠结而停止,格瑞丝·罗尔傲慢而优越感十足的语调微微上扬,“你说的那些傻姑娘,有几个不是为了他那张漂亮的脸?噢对,还有金加隆。”
“你太苛刻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二十八家的后代,扎比尼家族…”顿了顿,乔伊的口气变得颇为玩味,浓浓的不屑口吻中夹杂着难以忽略的嫉妒,“这些年更是风头正盛,能攀上关系都是件不容易的事呢! ”
“所以说,有那样的资本,他对谁能是真心实意的?还不都是逢场作戏?要说也得佩服人家有个改嫁五次、越嫁门槛越高的妈! ”娇笑声不大,却是那样刺耳,“哦对…听说马上就要第六次了。”
……
特蕾茜再也听不下去,扭头就要原路返回,大不了绕一条远路——
然后她就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背后、静静看着自己的布雷斯。
她没有听见那两个女生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嗡”地一声炸裂开来。
布雷斯没什么表情,蓝灰色的眼底,是一片安静翻滚着的惊涛骇浪。
特蕾茜还从没见过他这种眼神,当即不顾场合就要张嘴讲话,下一秒就被布雷斯揪着袖子拖离了这个角落。
她不知道被布雷斯一路给拖到了哪。
只知道布雷斯放开她袖子的时候,两个人再次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我…我不是故意听到的……”特蕾茜语气有些慌乱和焦急,解释的话中隐隐夹杂了一丝祈求,“我想去大厅,又觉得出去不太好…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布雷斯垂着眸,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他倚着一侧的墙壁,天边的云朵被吹散开,阳光洒在半边脸庞上。
他下意识地向后躲了半步,把自己完全藏在阴影中。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我知道事实不是她们说的那样的,”特蕾茜焦灼的语气中隐隐挂上一丝哭腔,“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不是。”布雷斯突然抬起头,阴影中的神情让人愈发看不清楚。
特蕾茜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直勾勾盯着布雷斯的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可眼泪已经先一步涌出来,导致她更加看不清布雷斯的脸。
耳边不存在的喧闹一瞬间消失,特蕾茜刚刚沸腾起来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地变冷。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布雷斯凉薄的语句略带嘲讽,像是怕她没听清,不依不饶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本来就没有动过真情,从没有。”
别骗自己了,他根本就没有用心,你也赞同她们的话不是吗,布雷斯…扎比尼怎么可能有真情实意?……
该为他欺骗自己而感到生气吗?
可从来都是自己在逃避现实,又怎么埋怨得了别人。
他们的关系不过是从出生就定好的一笔交易,出于纯血世家不得已而为之的利益捆绑。
她其实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倘若自己足够美丽,足够聪明,足够优秀,事情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随着自己长大,父母眼底频繁浮现出的失望、扎比尼夫人和阿杜伦特夫妇愈发不咸不淡的态度……
假如没有布雷斯,她万不可能来霍格沃兹上学;又倘若不是因为她姓戴维斯,可能布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