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沈婳仿佛大冬天的坠入了冰窟窿中,浑身彻骨的寒,她眼神惊恐,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了这样?
她们一家人明明就要聚在一起了,来的路上姐姐都说了,事情办完就去接小巍小安,他们一家就要团聚了啊。
她无措摇头,颤声道:“不是的,不是的,我爸妈好好的,我妈不会改嫁,我妈是被逼的,被逼的。我姐姐也是被逼的,我姐姐不动手,我们一家没有活路。”
夏卫国心中焦急,他知道此时不该出头,可他摸摸兜里的五毛钱,咬了咬牙站了出来:“小沈同志确实打人了,但搁我身上,我也打人啊!小沈同志的母亲被逼着嫁人,她都有丈夫了,怎么还能被逼着嫁人?你们现在都说她怎么不提前说不愿意嫁,她难道没有提前说吗?只不过她提前说了,没人听啊!美人在意她的意愿,没人在意她的死活。
我相信但凡她有机会,她一定会回家的!她的丈夫她的儿女需要她。
许主任,你在东刘大队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让小沈同志出不了东刘大队,大家可都听到了。
许会计,你刚刚在大门口可是另外一个态度,你为了维护许主任这个妹妹,威胁我们说什么交公粮的事情,这是准备在交公粮的时候给我们穿小鞋吗?”
其他社员后背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妇女主任没有下台,那他们以后可真是完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没有回头路了,一个社员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子往下落:“是,许,许会计威胁我们立刻回生产队,我们要是敢继续在这里,等交公粮的时候,给我们大队小鞋穿。”
许会计摇头:“我没有说过这话,我一向对事不对人,我不会给任何一个大队穿小鞋。”他心中得意,等事情过了,他自然不会给东刘大队和夏家庄大队好果子吃。
不过今年暂时不能动,等明年……哼哼。
陈书记听了许久,再看许彩云等人的模样,确实觉得沈央有些霸道了,他看向沈央:“小同志,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可犯了大错,要去农场接受改造。”
沈央喃喃:“这是不给我们家留活路,这是要逼死我们家,是不是只有我们都死了,一家人才能在一起……”
夏青筠泪如雨下,绝望尖叫:“我不改嫁,我死也不会改嫁。”话音未落,猛地朝着院中的大树冲去。
她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抱着必死的决心。
旁边的几人匆忙去拉,可来不及了,眼见着夏青筠就要撞在树上。
陈书记脸色都变了,心跳都要停止了,惊悚吼道:“拦住,快拦住!”
要是有人一头撞死在公社,他可完了。
最后关头,沈央抱住了夏青筠的腰。
夏青筠的额头距离大树只有一毫米。
沈婳扑上来抱住夏青筠大哭:“妈,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妈,你不要我们了吗?”
夏青筠双眼无神的喃喃着:“活着太难,太难了。”
沈婳呜呜哭泣。
“不疼,吹吹就不疼了。”沈央小心的朝着夏青筠脖子上的伤口吹了吹,就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的吹着,接着又小心翼翼的用手背沾掉她颈间的血。
夏青筠颈上缠着的棉布不知道何时掉了,狰狞的伤口露在众人的眼前,本就没上药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大家看着都觉得疼,可夏青筠仿佛没有知觉一样,怔怔愣愣的站在那里。
沈央撕开自己的衣摆,小心的按在她的颈上,帮她止血。
夏青筠的手放在了心窝,她低头看自己的心窝:“这里疼,我这里好疼。”
沈婳紧紧的搂着夏青筠的胳膊,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胳膊上:“妈,我不想你死,我想活着在一起,咱们家都好好的活着。”
一个年轻的女干事抬起袖子擦泪,她抽泣道,“我有眼睛,我能看明白真相。一个母亲能在同一天自杀两回,那是被逼到了什么份上?她死都不怕,却害怕活着。”
没有比这更让人震撼的了。
夏卫国偷偷的擦了擦眼角,哽咽道:“他们父亲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外面的三轮车上。我之前问过小沈同志,怎么不把他们父亲留在家中照顾,偏要带着父亲来接母亲。
路上颠簸,怎么着也没有在家中躺着舒服啊。
可小沈同志说,她不放心父亲妹妹在家,她不在,他们会被欺辱。
只有在她的眼前,她在放心。”
沈央伸手拍着夏青筠的背脊,像是哄孩子一样,给了夏青筠足够的安全感,她轻声道:“但凡可以,我也不想爸爸跟着折腾。
爸爸刚成了植物人,后奶趁乱偷走了家中的存折,爸爸连吃药的钱都没了。但总归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妈妈还有工资,日子就算过得艰苦,总归能让爸爸吃上药。
妈妈去上班,小花和我在家照顾爸爸,双胞胎弟弟去医院拿药,这一去就被后奶送回了乡下姑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