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共饮
这完宋京城中火光漫天,一场谢家寿宴,借献马贺寿之名,将两千匹马和四千名马夫秘密安插在城中。
回到齐府中,阿巳站在院子里,遥望这远处天边的光影闪烁,那城外匆促的脚步,惨叫声求救声,烈火烧灼建筑,火苗窜上天际,在阿巳的眼中化作繁星坠落,点点璀璨。
齐家在城边早做了布防,待战火一被点燃,便集结戍城军镇压,宋京的常备军仅有两万,而谢家这次造反,虽只有四千人,但是那可是骑兵。
训练有素的骑兵可以以一当十,所以谢家这一次用骑兵造反,胜算是很大的。
阿巳发现齐远昨晚并非真的被胡姬迷惑,而是缓兵之计令谢家人放松戒备,实则早已在宋京设下埋伏。
她瞭望着远处,感叹道:“你那名义上的兄长,确实不笨,此番镇压成功,不仅顺势扳倒谢家,还能提升齐家在朝中地位,以后这武将首席,非齐家莫属。”
褚西沉静默走到她身旁,与她看向同一个方向,嗓音低沉悦耳:“齐远的确有勇有谋,若是朋友,如有神助,若是敌人,便也可敬。”
阿巳朗然一笑,侧头看向他,不住问道:“那我呢?”
“你……”他侧目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无数奇怪的画面从他眼前闪过,却难以补全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你让我觉得困惑……”
阿巳漫步上前,转过身冲他灿然一笑,一双深眸明若星辰,她的侧颜被远处的火光照得明灭。
“今夜注定不平静,你愿意与我在这兵荒马乱中,共饮一杯吗?”
她站在浩瀚夜色中,语笑嫣然,发丝被秋风吹起,她的身后,正是兵荒马乱和战鼓连连,那漫天的火焰如同佳节的火树银花,她置身其间,却心如明镜。
他长身玉立,目光幽静悠远,久久与她对望,一身广袖长衫,衣摆摇曳,虽一身玄色,却灼灼逼人。
天地间仿佛陷入寂静,时光似在指缝间悄然流逝,她静静等待他的回到。
良久,褚西沉眼底露出一抹疏朗的笑意,连眉梢都温柔舒展,恍若天开,令天上的潋滟灯火都失了颜色。
“好。”
阿巳一时间丢了心神,她曾以为他如离恨天外的神祇一样无情泠然,此刻却忽觉他似乎自天边来到眼前,触手可及。
难得,十分难得。
院落中,一个小几,两方矮凳,头顶梧桐叶落,丹桂飘香,秋海棠落在酒壶边。
阿巳将桌案上的花拨开,为双方斟了两杯酒。
“敬我们首次握手言和。”她先行举起了杯。
褚西沉端起酒杯,无奈地将手中酒杯微微举起。
阿巳见他似乎不像是经常的喝酒之人,对待碰杯这件事不是很热衷。
中原文人喜欢将酒杯微微端到半空致意,但是阿巳却诡谲一笑,故意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上前碰了一下他手中的杯。
褚西沉平静的眼中微怔,却还是配合地仰头一饮而尽,自是儒雅矜贵,从骨子里带来的涵养。
他刚放下酒杯,阿巳已经得将酒瓶的拿到他的手边,立马为他重新斟满。
“第二杯,敬你的不杀之恩。”
阿巳端起酒杯,等着褚西沉碰杯,却见他迟迟不动手。
她狐疑地看着对方,谁知褚西沉垂眸低叹一声,自嘲道:“你难道真认为我会随意杀你吗?”
这句话让阿巳指尖一颤,脸上的笑容在夜色和酒香中搁浅,她沉默一阵,不确定地问道:“难道不会吗?”
褚西沉沉吟不语,良久,才微微摇摇头:“在我目睹你第一次杀人的瞬间,我确实动过杀心,因为我信不过的任何人。”
阿巳闻言,忽然浅笑一声:“但是你没想到我竟然用你的五百谋士来威胁你。”
他看向她,目光灼灼,唇角淡漠,“我不怕威胁,我只是……”
他忽然间说话说到一半,停住了,一时不知如何表达。
阿巳忽然来了兴趣,凑上前一脸好奇地等待后文。
“我只是,脑海里浮现了一些奇怪画面,那些莫须有画面让我会以为,若我杀了你,我会后悔。”
褚西沉看着她,一时间停顿了一下,默默无言。
她笑声轻快,“是何种画面呢?”
空气的一片悄寂,她面容整肃地独自将杯中酒饮尽,耐心地等待着他说话。
缄默一阵,他喃喃道:“很多混乱的画面,就像是……”
他陡然看向她,“……我们已相识多年。”
阿巳垂眸低笑,她猜出了几分,但是她却道:“我们本来就相识了四年,从我十二岁到十六岁。”
“不,远比这时间还久,久到我哪怕不曾端详过你的眉眼,却还是能清晰记得。”
几乎是突然间,她从褚西沉眼中窥见一种炽热的情愫,但是他眼神太深邃,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