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
一段时日下来,叙白摸清了严松原的倚月楼、花楼、花坊的布置格局,与他的人际网来,关系网图,只是可以见到严松原的时候并不多,几番试探与接触下来,叙白对他的评价是,算不得是好人,也算不得是坏人。
他虽与世家子弟同流合污,以利字为当先,但也没有做出大奸大恶之事,而且对自己手下的乐工艺女也算是和善,去留自愿,真金白银供养,不苛待,不打骂,待遇优渥,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东家。
但可以明确的是,严松原身上藏有秘密,而且被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叙白几番探究却无所得,每每探到一丝苗头,总被他不着痕迹地掩盖过去。
当初认定他为目标之一,是因为捕捉到他身上有股如埋藏在黄沙落叶之下漠漠死生之气息,只是那气息若有若无,时隐时现,它勾引着你,引诱着你,却会在某刻突然沉寂入海,半点踪影也寻不得。
或许,正如沈道长当时所说的,她会知道,她会知道那些牵引着她的东西是什么,在冥冥之中,天意之下,与她这个妖联系在一起,然后交织纠葛,现在她不知道,但终会有一天那东西就会因她暴露在众人面前,说不定那不可言明的东西正乘着马车,徐徐前来。
叙白轻叹了一口气,关于严松原,虽进展略微缓慢,但也算顺利。
只是有件事,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那便是沈玉玠激起一片片春心荡漾。他没有作出刻意的动作,没有说过多的话语,单单只是坐在亭子抚琴的模样,就惹得这花坊里的女孩,情意暗动,芳心暗许。
在这里的都是些十几岁亭亭玉立的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见了这么一个妙人,怎会不动心。
只是每当见到她们中有人远远地望着沈道长的背影,一手执帕抿嘴,一手娇羞捧心,满脸的期待,满心的憧憬,叙白就只能在心中暗暗为她们叹息,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道长这般的人,应当是不会喜欢上世间任何一个女子的。
他的心里,有道心,而道心,清净无杂念。
门外有人敲门,是与她一起练习的一位艺女。
花坊里的艺女们几乎是夜出昼伏的,叙白进入花坊后,除了私人时间,其他时间几乎都是与其他十一名艺女练舞蹈,习曲艺。
这十一位艺女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芳龄十七八的貌美女子,体态轻盈,身躯曼妙,各有其美。她们是自小就在这花坊培养训练的女子,无不精通歌舞乐器,琴棋书画,是专门训练来伺候高级达官贵人的,但不同于花楼的女子,她们只卖艺不卖身。
想到这,叙白有些心虚,她略长他们三岁,且是妖,却被她们一口一个妹妹叫着,只因自己来得晚,且容貌看起来确实十分年轻。但转念一想,自己死时十七,为妖后容貌不变,仍是十七岁少女的模样,混在他们当中,也不算欺人吧……
这名艺女前来是为告诉叙白,严松原来了,并告知,今夜就是她们首次出阁的日子。
出阁,前往倚月楼正式伺候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那些人到达了一定的阶级,什么都见过了,什么都体验过了,就想附庸风雅,说白了就是想玩点高级、高雅的样式,他们要的已经不再是身体上的欢心,而是心头上的欢心。
当初选择进入花坊就是有这么一个考量,成为里面的艺女,除了可以方便暗中调查严松原外,还可以更好的接近其他三个目标,毕竟第一次见到他们时,他们就是在倚月楼里。
花坊有新人出阁,自然是件引人注目的大事,才刚入夜,倚月楼门口便人声鼎沸,聚集了想要一睹芳容的众人,花坊调教出来的人,那一个不是倾国倾城,独绝天下。这些人,或是沉溺于酒色的浪荡子,或是平民百姓,知道他们是没有机会相识相交了,但能够远远地一见也觉得无憾了。
十二辆华丽的崭新马车,铺满鲜花,前有仪仗队开路,后有护卫,浩浩荡荡地,穿过街道,走过桥,到达了目的地。
叙白与其他十一名艺女身披连帽罩袍,面带轻纱,在侍女搀扶下,下了马车,步伐款款走进了倚月楼。
早已被隔开的众人争先恐后地挤到人群前面,丑相百出,远远地看着她们,一脸陶醉,即使有面纱掩面,也难掩天姿国色,随着她们的走动,还有人还捕抓到一缕清香,更是醉生梦死。
她们这些艺女,对于有些人来说,唾手可得,可是对于有人来说,遥不可及。
叙白不喜这般。
沈玉玠给了她妖身,给了她妖的眼睛,相较于不谙世事的问宁,对于很多事情,身为叙白的她,一下子就看得清了。
到了楼中大厅,还没踏上舞台,叙白远远就看见了沈玉玠,他所在的位置是贵宾席,虽偏于一隅,但确确实实是贵宾席。
今夜的沈玉玠不是琴师,而是客人,他安安静静地坐着,在看到叙白来时,视线偏移,追随她所在之处。
叙白来不及多想,余光中,她就捕捉到一抹紫色的身影,是瑶枝,她怎么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