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魂入阴
待亓珩半信半疑地坐下,蚩浔将他方才的动作流畅完整的重复了一遍,偏就这一遍,就准确的将蚩槐的游魂召了出来。
蚩槐平静地躺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他未曾借力半分,双腿犹如失去直觉般分毫未动,却能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见状,蚩鸫下意识想唤他,幸好鸢璃及时将他的嘴捂住。
蚩槐缓缓偏头,直到鼻尖与侧肩齐平,他抬眸怔怔地望向几人,几度张口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唔咽。
蚩浔寻过一张未使用的黄纸符,熟练且快速的画着图案,随即立刻念起低语梵咒。
走近床边,蚩浔两指夹着符咒一端,围绕着蚩槐头顶正反各转两圈。待符纸再烧点,蚩槐终于能断断续续地说出些词句来。
“蚩鸫,你也,来阴间了吗?”蚩槐突然哽咽哭腔道:“为何你也死了呢,我们,我们,竟都短命。也罢…黄泉路上…好作伴啊…”
蚩浔附耳蚩鸫道:“站我身前,我说什么,你就用你跟他说话的习惯语气重复出来。”
蚩槐点头应下,脚步轻缓地走到蚩浔身前站定。他胆小怕鬼,可有朝一日面对的鬼魂成了蚩槐,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告诉他,他没死,只是被吓丢了魂儿,迷了路,及时在阳间回到肉身即可。”
蚩鸫组织好言语,急忙跟他解释,可蚩槐听了却不信道:“兄长就,别骗我了。若,我没,死,那我为何,会被阴差,拘走。他说,我这样,的,孤魂野鬼,游荡在人间,也是无用,早该死,不如跟,他回去,好交差。”
“信不信无所谓,得让他说出自己在哪儿,身边有什么,看到的,听到的,说得越详细越好得抓紧时间了。”蚩浔道。
蚩鸫太了解蚩槐了,他现在瞧着跟具会答话的行尸走肉又有何分别,指望他短时间信自己,应是不可能了。
若一股脑的跟他纠结死没死这个问题,只能是浪费时间,倒不如顺水推舟,赌上一把。
蚩鸫以哭腔道:“我的好槐弟,兄长也不忍心再隐瞒你了,你死后我急气攻心损了心脉,眼下时日无多了,郎中说,我活不过明日了,不曾想,你却来了我的梦中。看来,你我兄弟注定是要同赴黄泉了,你在原地等等阿兄,我们一道轮回,来生,还做兄弟。”
“好,好…阿兄,我等着,你…”
蚩鸫连连点头,悲泣道:“可你已到了何处呢?你得告诉我,我才好赴约啊。”
到了关键问题,蚩槐却突然耷拉着头不再应声,眼神空洞地凝望着地面。蚩鸫不断呼唤着他,过了好一会儿,蚩槐才失落悲泣道:“我不知道,不知道,阿兄,我瞧不见你,阿兄,好多人,他们,他们都,好吓人,我,我好害怕。”
“别急,你跟阿兄说,你周围有些什么,说得越详细越好,这样,阿兄到了地底下,也好找到你,与你结伴。”
“这里…我眼前有条悬在半空且望不到头的路,很宽很宽,宽到两边,种满了从未见过的,怪异红花,从路面,一直,向路的,底部蔓,延。路上站,满了人,有的残躯,断肢,有的衣,衫褴褛,面容可怖。他们,都在不管,不顾地向前走,可我,不敢,踏上这条,路。”
“好好好,你就站在那路的起端,不要跟着他们走,就在原地不动,等着阿兄,阿兄很快,就来,与你团圆了。”
蚩槐“好”字才说完,似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惊恐的尖叫起来。
蚩鸫还来不及问,蚩槐就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这算是结束了吗?刚刚亓大人说平安送走就没事了,可我们本就是要将蚩槐丢失的魂魄的找回来,既然可以召来魂魄,为何不能将魂魄留住,不送走?”
亓珩点头道:“召来的魂魄分两种,阴间的和阳间的。阳间游魂是死后无法入冥府的,这类通常怨气重,若不送走就会被鬼缠。可若魂入阴间,虽能回话,但他魂体实际从未离开阴间,你能明白吗?蚩鸫。”
“明白了,是我太急了些,有些异想天开了。”蚩鸫努力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语气故作轻松,眼中的湿红却出卖了他。
“引魂问路已经成功,就说明丢的游魂就还未进酆都城,还有机会。”
亓珩边说边打开一只大木箱,里头整齐堆砌着不少老旧画卷。“帮我打开,按照卷名下方的顺序,依次排开。”
鸢璃随手拿起一副,寻找着卷轴上刻下的名字,那名字写得极小,字迹却苍劲秀逸,“望乡台…这分别画是阴间十三站?”
“嗯嗯,相繇在帝京最有名的白事铺子弄来的,画得兴许与冥府实际情况有所不同,但也能算是个参考不是。都一起瞧瞧,若能一举找到最符合的,前头几站也能省着时间精力。”
可几人连带一只土狗一起,都未找到画上有那个地方符合的。一筹莫展时,蚩浔蹲下,一眼瞧中一副,拿起道:“黄泉路。”
“蚩浔,你这画也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