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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顿住脚步,愤愤道:“一想到这里,我就更加生气,究竟是凭什么?凭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如此大?这就是天朝上国吗?若是在那些弱小的国家…”她说到此处,就再也说不下去,眼泪汹涌而出。
苏明朔拿帕子替她擦眼泪,柔声道:“阿蘅,你太过正直。凡事一旦过了头,总归是不好的。”
“我自然知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只是,我如今不服气…”纳兰云蘅握住苏明朔擦眼泪的手,执拗道。“有的人生下来就能安享富贵,有的人却只能一辈子艰难求生,这其中究竟是个什么道理?未免太过不公!”
“这世间,从来没有一种存在,叫做公平。”苏明朔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譬如为医,女医面对的处境要更难。即使是病人,权利也是不对等的。总说医师是悬壶济世的职业,你可知道,有种说法叫做‘宁医十丈夫,不医一婴儿,宁医十婴儿,不医一女妇’?”
自相识以来,苏明朔在她心中的印象总是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满心满眼只有医术。可如今,她却用严肃的神情,冷酷的语调,说了如此长的一段话。这不能不让纳兰云蘅吃惊,她呆呆地看着她,愣愣地摇头:“不…不知。”
苏明朔叹口气,继续说下去:“我爹本在朝廷做官。有一年升迁时,我娘得了重病,请了好多医师,一听是女妇,便拒绝医治。我爹深爱我娘,加上平时对医术略有研究,便辞官专心照顾我娘,日日夜夜钻研医术。到后来,他对医术的掌握已经炉火纯青,我娘却走了。他平日很少时态,那天,他哭着对我说,他用尽毕生所学,却救不回心爱的人。”
“我爹昔日的同僚得知了我娘去世的消息,纷纷前来吊唁。看着大红大紫的官服,我以为我爹会后悔。毕竟,曾经不如自己的人都登上了高位,他却一身素白,两手空空。我问他,他说,虽然没有救回我娘,但他医治了不止一位女妇,他不后悔。”
纳兰云蘅听到此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眼泪也顾不得擦:“所以,苏苏,你那个时候就决定要当医师了吗?”
“是。即使困难重重,我也不考虑放弃。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