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

应该怎么办？”

慧谷真人道：“众位不必惊慌，灵脉枯竭，是因为神正在苏醒，祂收回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凡人过去如同附在祂身体上的蛆虫，不过摄入些许便能成仙，如今，只要我们迎接神的归来，必能获得更多恩赐。”

尽管慧谷真人满脸喜色，仿佛是在想大家分享什么喜讯，可是在场仙者的内心无一不沉了下去。

神将要复苏。

这意味着他们即将迎来神明治世的时代，也意味着仙人为尊的时代即将落幕，哪怕神明真的能赐予他们更多，但人类成为灵长已三百余年，真的还会甘心再去屈身为奴吗？

仙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对慧谷真人所言将信将疑，又对未知的未来感到茫然与恐慌。

宫徵弦问：“我们应该怎么做？”

慧谷真人摊开双手，向上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他仰着头，既兴奋，又狂热地说：“当然是投入神的怀抱，以血肉组成神的身躯，加入祂！——成为祂！”

话已至此，在场仙者终于察觉出一丝图穷匕见的味道。他们被慧谷真人脸上的神情惊吓到，纷纷退后，宫徵弦大声质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一边说着，宫徵弦反手取出负在身后的古琴，一条腿支在另一条腿上，将古琴横置其上。随着他的动作，万琴宗弟子们也纷纷取出自己的法宝，如宫徵弦一般支起来，双手悬在弦上，结成琴阵。

与万琴宗相对应的，是霜雪楼，他们的法宝多为暗器，藏在袖中，轻易不示之于人，唯有夺取人命时才能窥见其端倪，而此刻，他们双手隐在袖中，个个蓄势待发。

还有硺山派的两位，早在慧谷真人说到灵脉一事时，他们就已经绷紧神经，暗中握住法宝，听得慧谷真人图穷匕见，便立刻跳起身，两人背靠背支应，准备动手了。

此时此刻，唯有倒海帮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对一切早有预料，灵玉手中把玩着一只酒杯，好像那上面有什么精致的雕花值得研究一般，盯着细细观看，直到慧谷真人说出此言，才抬起眼皮，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众人。

“说得好。”灵玉放下酒杯，竟然鼓起了掌。

琢山派一贯与他针锋相对，见他如此行径，心中升起了一股“果然如此”的明悟。灵玉他一肚子坏水，之前种种，当真是没安好心！

不同于琢山派二位对灵玉的观感，宫徵弦可以说是看着灵玉长大的，他怜灵玉身世曲折，对他多有照顾后辈的关切，见灵玉这样说话，不觉得他有什么恶意，只觉得是这年轻人阴阳怪气的毛病又犯了，便指正道：“灵玉，别跟他废话，大家一起上。”

灵玉却摇了摇头，他对宫徵弦向来恭敬，便微微收敛了那一副冷嘲热讽，认真道：“宫掌门，慧谷真人说得没错。”

宫徵弦没料到他竟真地站在慧谷真人那边，闻言一愣，又听他道：“各家仙门的灵脉今年才有所收缩，可是这情形，早在倒海帮成为仙门之处，便已经了解了。倒海帮向来供应仙门丹药，除了引用天材地宝，最重要的材料，便是灵脉。灵脉不是无穷无尽的，这一点，大家都清楚。相比于各家仙门时至今日才开始着慌，倒海帮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坐在早晚枯竭的宝山之上。今日情形，我早有预料。”

“我也曾想过尝试各种方式挽回仙门，魔也好，妖也好，只要能为我所用，我并不在乎。可是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他望向宫徵弦，一字一顿，似乎在劝谏，“宫掌门，慧谷真人所说的，是仙门唯一的出路。”

“别听他胡说！”霜雪楼的人见状，怒斥道，“这小子和慧谷真人早有勾结，他们是一伙的！”

一阵应和声起，事态宛如等待点燃的引信，双方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