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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悄悄在这种事情上一贯是沉默的,沈月言支支吾吾开口:“我……我们,就是觉得泥巴好玩,互相丢,然后就,就这样了……”
陈晚拂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对着柯悄悄训斥道:“过来!”
“谁让你用泥巴扔月月的?”她甚至出手搡了柯悄悄一把。
沈月言不淡定了,一把拉住柯悄悄的手,恳求道:“阿姨,是我先动手的,要怪就怪我。悄悄只是扔了我的脚,是我非要撞上去的!”
“月月你不用维护悄悄。”陈晚拂把柯悄悄拎到身边来,边骂边把她提溜去了卫生间。
“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较这种真,月月要是被你扔坏了怎么办?你真是一点轻重都没有……”
沈家人瞧着一大一小进了卫生间,面面相觑。
“月月,你们玩的时候用力扔了吗?”徐邀月摸摸她的头。
沈月言摇摇头,看见闺蜜遭殃眼圈都红了。
“那你们玩得开心吗?”
沈月言点头如捣蒜。
“那就好。”徐邀月松了口气,“那你待会去跟悄悄妈妈道个歉。”
另一边,卫生间门一关,陈晚拂一言不发地拿起毛巾给柯悄悄揩脸。
柯悄悄本来一直低着头,余光却突然瞄到了陈晚拂上扬的嘴角。
“……”柯悄悄迟疑着:“妈?”
擦脏了一条毛巾,陈晚拂去够另一条:“嗯?”
“你没有生气?”
“傻孩子。”陈晚拂笑了出来,“你跟妈生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时候见妈的心眼那么小过?”
“如果我不训斥你,下不来台的就是月月。”
陈晚拂伸手,把女儿玩得汗湿的头发撩到耳边:“月月待你好,妈怎么能让你们心里有疙瘩呢。”
柯悄悄抿了抿唇,没说话。
陈晚拂看她神色不对,以为刚刚话说重了,心头一跳:“怎么了?”
她半晌扯了扯衣服,露出满身的泥点子,斟酌着:“可是妈,我身上玩得那么脏,要不然你还是骂我几句吧,我怕下次还这样。”
自离婚后,柯悄悄一直沉郁,陈晚拂还以为属于少女的顽皮早就不再守护自己的女儿了。
但还好,它还在。
“傻姑娘。”陈晚拂眼眶一酸,把柯悄悄揽进怀里:“妈巴不得你天天身上都那么脏。”
出了门,两家大人非常默契地支使孩子互相道歉。
两个小姑娘被迫互相道歉,被迫“冰释前嫌”。
晚上沈月言跟她睡在一块,抱着她吐槽说大人的程式真麻烦,明明小孩子都不在意这些。
柯悄悄却不一样。
她的眼睛在黑夜里缓缓地闪着光。
如果有一天她要成为一个大人,那么她想要学会妈妈所有为人处世的本领。
静谧的夜像一艘虚无的小船,承载着两个女孩各异的梦,飘向更远的地方。
·
假期的第三天,柯悄悄早起看到了沈月言家的车停在家门前,后备箱满满当当。
她擦着刚洗好的头发,缓缓地顿住脚步。
后背突然趴上来重量,沈月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迷迷糊糊的:“你起得好早啊……”
柯悄悄默了会儿,问:“你要走了吗,月言?”
“差不多吧。”沈月言从刚刚清醒的大脑里搜索相关信息,“昨天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爸刚跟盛世集团签了合作协议,今晚有个庆功宴。”
……
“咦?”沈月言贴着柯悄悄的后背,奇怪地:“你的心跳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快?”
没等她听清,柯悄悄连忙上前一步,远离了大小姐的没什么分寸的耳朵。
“……啊,这样啊。”柯悄悄脑筋快速地转动,找了个理由:“就是有点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什么。”
“我爸妈打算带着你一起去啊。”
柯悄悄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沈月言估计是自己也把这事儿忘了,这才如梦初醒,一拍脑袋。
“对了对了。”她赶紧推柯悄悄往卫生间去:“你快去吹头发,等下要来不及了。”
沈家人没给柯悄悄多问的机会,等沈月言胡乱把柯悄悄的头发吹干,徐邀月笑容满面地招呼柯悄悄上车:“洗漱好啦?咱们走吧。”
柯悄悄回头看了眼正在客厅掰四季豆的妈妈,陈晚拂却没什么表示,摆摆手:“去吧去吧。”
一直到被按在了化妆镜前,她才意识过来等下要发生什么。
沈谢两家是荣江市的两大商业巨鳄家族,徐家紧随其后。因此,这一次的商业合作无疑是件轰动商界的事。
宴会被设置在全市最大的宴会厅,柯悄悄进门的时候,一抬头就望见了硕大的“盛世集团”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