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发制人
翌日清晨。
宫子羽受长老们召令踏入执刃大殿,就见殿内不止有三位长老,还有不知何时已归的宫尚角。
甫一对上他暗藏锋芒的冷冽目光,宫子羽本就有些惴惴的心更往下沉了几分。
来者不善……见招拆招吧。
宫子羽敛眸对着殿上一礼:“见过三位长老。”*
长老们颔首,三言两语说明了此次传召他的目的。
按照礼制,前执刃离世,宫子羽须得守孝三年,不可婚娶。但考虑到无锋已经知晓了通过选婚这一事宜来进入宫门,不宜再给刺客可乘之机,长老们便想让他在此次选婚的新娘中直接选一位心仪之人做未婚妻。
闻言,宫子羽心头微动,一张清冷又瑰丽的脸不自觉地映入脑海,仿佛又闻见了冬夜里雪中静放着守护他的那抹寒梅冷香。
昨日去医馆看完郑南衣尸身和中了多种毒昏迷不醒的姜离离后,他便带着金繁去找与后者出现了相同红疹症状的云为衫。
在通往女客院落的溪流边,却见其中飘着不知是谁放的两只河灯。
这条溪流蜿蜒而下流向宫家大门,与山谷里的其他大小水系合流。河灯从上游而来,如果无人拦截便可传至宫门之外。
但若是真有心想借此尝试传递消息而又要隐藏身份之人,在上游放了河灯后,反其道而行往下游走,绝对是更为安全稳妥的选择。
转瞬之间,宫子羽便思量至此。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吩咐了金繁捞了河灯先去上游堵人,没找到的话再来下游与他会合。
没等后者想清楚,宫子羽就已经踏着轻功疾步往下掠去。
果然,沿着溪流没走出多远,就有一步履仓促的素白身影映入眼帘。匆匆一瞥之下,那人的侧脸清秀熟悉——
“云为衫姑娘!”*
宫子羽出声阻止,素衣女客身形一顿,不但没停下来,反而施展轻功加快了速度。
见状,前者眉头微皱,脚步如飞向后者追去。就在宫子羽伸手即将捉住那人的肩膀时,她却早有准备地转身与他交起手来。
只不过,她一手挡在脸前,似是不想被人看见面容,只能以单手攻防。
劣势在一开始就已注定。
打斗间衣袂翻飞,一方素白的手帕悄无声息地从她怀里飘落。
不过几招,宫子羽便将她反手制住,掩面的那只手自然也被移开,印证了他方才并未认错。
宫子羽语带探寻:“云姑娘不在房间里休息,却往宫门大门方向走,所为何事?”*
被他认出又制住的云为衫在挣扎时手腕脱臼,不知是因疼痛还是紧张,咬着牙语气里掺了几丝委屈:“我想出去。”*
宫子羽不解。
此前新娘们初入宫门那夜,他去地牢相救,面前的这位云姑娘就有过离开队伍独自逃离的行径。或许彼时可以用害怕来解释,但如今风平波息,她为何还要离开?
云为衫垂眸,倔强又冷然:“我本就不想嫁进来,是我母亲逼我的。”*
得到这样的答案,宫子羽一时怔愣,落在她身上审视的目光不由也错开了几分,却恰好瞥见了身侧岸边的石块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轻纱似的手帕。
雪色的帕面覆在凹凸不平的石子上,唯有角落里寥寥绣上的一枝亭亭欲绽的梅吐露了点星妍色。
……梅?!
宫子羽心尖一悸,视线又霍地移到身前女子倔强隐忍的侧脸,本就因后者脱臼的手腕而放松了几分钳制的手有一瞬的轻颤。
昨夜……是她?
云为衫似有所觉,心下生疑,却并未趁机挣脱。
就在此时,金繁拿着截下的河灯来了,宫子羽才如梦初醒般重又扣紧了她。
金繁把展开的一只河灯递到他面前:“执刃大人,河灯里有字。”
宫子羽却没给河灯几分关注,只示意金繁接替他扣住云为衫。
比起已拦下的那两只河灯上直接可知的内容,此刻他有更想要立即明确的事情。
被金繁毫无怜香惜玉地按肩用力押住,云为衫闷哼一声,抬头望向宫子羽时就见他一手接过了金繁手里的河灯,又朝河边走了两步。
顺着他的脚步,云为衫看见了她不知何时落在了岸旁石块上的手帕,是初入宫门时关芮安予她的那块。
她本想将它置之高阁,放进抽屉时不知为何又终是折返纳入怀中,一直随身携带着。
没成想此时……似乎成了一个变数。
云为衫看着宫子羽俯身,小心拾起掉落在岸边的那方手帕,帕面一角的梅被他置于掌心。
“云姑娘,这块手帕……是你的么?”
不问河灯问手帕,想必方才他那一时的怔松也是因为注意到了后者。
但一块帕子自然不值得他如此……
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