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花厅里红绸高悬，灯笼高挂。

北侧墙面巨大的“寿”字前，两根大红喜烛插在黄铜烛台上，火苗忽明忽灭，东西两侧墙壁被红底金字的刺绣百寿图覆盖，形态各异的“寿”字密密层层，仿若具有玄妙力量的诡秘符咒。

大乔恢复意识时，眼前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坐在红木圆桌旁，左边是小明，右边是齐心协力队的两个女孩，大圣和小虎坐在另一桌，齐心协力队的三个男人坐在大圣右侧。

这是一场门可罗雀的寿宴，所有宾客都是别有心思的任务者。两桌酒席，五名男客随秦老爷、大少爷坐一桌，四名女客随秦夫人、小少爷、大少奶奶、二小姐坐一桌，大小姐没有出席，管家淮叔站在秦老爷身后，完全看不出是一个触手怪在操控他。

穿堂风吹过，大红灯笼左摇右晃。席间一派冷清，没有推杯换盏，没有把酒言欢，除了秦老爷时不时和大圣、小虎说笑两句，秦家其他人都只沉默的用餐，光影浮动，一张张面无表情的面孔明暗交织。

大乔在心里琢磨第七条怪谈规则。

首先，上周目他们被困在竹林里，没能出席寿宴。先试试最直观的。

“‘一定要参加寿宴’？”她对着请柬小声说。

没有动静，第七列红框内一片空白。

果然不会是这么明显的规则……

那么，除了没出席寿宴，他们还闯入了秦家的祠堂。

“‘不要进入祠堂’？‘不要进入竹林’？”

大乔转换措辞试了几条，框格内没有变化。

换个思路。

如果最后一条规则和第一条一样，是秦家人的通用规则，那么这条规则的风格或许也和第一条类似。

第一条规则是“一定要回答主人家的问话”，是一个即便不在怪谈中也合情合理的要求。仔细想想，上周目他们做了哪些不合情理的事……

脑海里瞬间冒出好几条。

大乔汗颜，默默给秦家人道句抱歉，逐一试探，“‘不要欺骗秦家人’？‘不要跟踪秦家人’？‘不要擅自探索秦府’？‘不要深夜逗留’？！”

有笔画出现！

上周目淮叔出现在祠堂外的时间是……

将近九点！

上周目是在九点结束的！

“‘九点后不要在秦府逗留’？”

血红文字出现在请柬内页最后一列框格内——

【七、九点后不要在秦府逗留。】

七条规则！全了！

大乔向看过来的大圣比了两个手势——“7”和“OK”——大圣笑着点头，回了个大拇指。

收回视线时，正对上高个女生看过来的目光。

“你们进入任务世界前就认识？”女生小声问。

“是的。”大乔说，“他是我的恩人。”

“真好……”女生说，“你们比他们幸运……”

大乔还在想这个“他们”是指谁，就听女生话锋一转，说，“你们的任务是‘杀死怪物’吧？我们的是‘保护怪物’。”

大乔没有说话。

“其实我觉得，我们是同一个任务。”

大乔愣住了，仔细打量对方的神情。

高个女生眼神毫不躲闪，表情认真，“你们可能以为，我们队任务中的‘怪物’是指祠堂里的‘怪物’，可我认为指的是秦家人。任务系统有意误导两个队伍对立。”

尽管大乔从未从这个角度考虑过，但她直觉高个女生说的是对的！

“我们面对的不是零和博弈。”女生继续道，“当然你可以持保留意见，毕竟我们没人知道任务中的‘怪物’究竟指什么，连我自己队里的人都不相信这个猜测。”

“你不是平白无故说这番话的。”大乔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省事儿！我们队里分成了两派，我能保证我俩不会攻击你们。”女生指了指自己和旁边的女孩，“只希望其他人攻击你们的话，你们不要地图炮到我俩身上。”

“那个男生呢？他不和你们一派？”

女生摇了摇头，“晓雯在竹林里消失后，他就没再说过话，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大乔模糊觉得女生先前说的“比他们幸运”中的“他们”，就是那个男生和晓雯。

“我答应你。只要你俩不妨碍我们杀死怪物，我们不会攻击你们。”

——但人若犯我，我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大乔和高个女生击掌相誓，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假如齐心协力队的任务确实是保护秦家人，是否说明秦家人会遇到危险？

危险的来源，是触手怪物？

***

七点，秦家人几乎都已结束用餐，只有秦老爷还在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味什么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