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漆霖认识乌色卷长发。

很不巧，她们认识的时机，就在三天前。

三天前，漆霖因为顶替狱友偷东西被评定为滋事，作为惩罚，那一周她的劳动时长都要延后半个小时。

那天上午，漆霖做完剩下的工作之后尿急，打算从后门绕近路去上个厕所，甫一靠近，就听见门后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漆霖发誓她从来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当时的情况纯属被迫，要怪，只能怪大脑被膀胱蒙蔽了理智。

而且下一秒，她就听到了熟人的名字。

“901？”说话的是一个细细的腔调，尾音软的像棉花，“长孙鱼啊，你怎么突然对她感兴趣了？”

“夏蒂尔，你什么时候能把你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改改？”

接话的又是另一个，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厌恶，却转瞬变得甜腻，“大人喜欢什么，都是那东西的福气，大人想要，弄过来玩一玩就好了，不过啊——”

声音语带刻薄，拿腔捏调的，似是嫌恶：“我听说，长孙鱼之前在西区可是做过□□，那地方，又脏又乱，不知道身上带了多少病菌呢，要我说维安队就该去整治整治这些有传染病的虫子，盯着我算什么？至少我干干净净，不会污染别人的地盘呀！”

“大人若是想要，请务必让我替您消消毒，洗干净了才好呢！”

后门外放了一块废弃铁板，铁板上反光，映射出说话人的面貌——两个黑发，一个金发。漆霖一边在墙角与尿意苦苦斗争，一边紧贴着墙壁，眼睛不受控制往铁板上看。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眨眼间，上面最高的一个人影忽然消失了。

漆霖：“……”

“你在干什么？”

声音自头顶传来，漆霖缓缓仰起下巴，与来人对了个视。

或许是因为长得比别人壮，那人面部宽阔，连五官都好像是正常的型号放大版，由下往上看，极具压迫感。

她一头黑色微卷，唇色殷红，下巴和鼻头上有一点肉，眼神却冷得惊人。

漆霖的脑子里顿时冒出一个想法。

白色的母狮子。

女人俯视着漆霖，漆霖仰视着她。

“咕咚。”这是漆霖咽口水的声音。

“我……”漆霖虚弱道，“我本来是想撒尿……”

“呀，怎么还有人听墙角啊，”另一个黑发女人探出来，看见漆霖的那一刻，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讶然，还有鄙夷，“真讨厌。”

漆霖：“……”

别攻击她，她真的，只是想撒尿而已。

“她是1124的，”

唯一的金发女人从后门走进来，嗓音软软的，说话的时候自带礼貌的笑意，看着没甚攻击性，“好可爱啊，是新人吗？”

“……”

金发女人伸出手，轻轻掐着漆霖的脸蛋。

“长孙鱼是1124的舍长吧，你的舍长对你好吗，小可爱？”

漆霖往后缩了一下。

大爷的，不是说监狱对仪容仪表的要求很严格吗？一个二个把指甲留那么尖干什么，疼死了。

金发女人转头：“……大人？”

“大人”垂下眼睛，她的眼睫毛极为浓密，遮住光线，衬得瞳孔愈发冷幽。

她开口道：“最近上面有人要下来，你们收敛点，别闹事。”

“……”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夏蒂尔松手，无奈道：“好吧，不过，小可爱，你知道规矩的，如果传到她耳朵里，什么下场，想体验一下吗？”

想体验一下吗？

还是那个原则。

可以知道，但不要拿她当教具，真的难过，姐姐们。

后来的事不必赘述。

大家都知道了，漆霖冒着生命危险给长孙鱼通风报信，结果吃力没讨好。大半夜被狱友威胁性命，竟然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赤子之情一顿喂了狗，漆霖的心，寒透了。

回忆到此为止。漆霖想，这一趟算是白搭了，她得罪过这位“大人”，若不是那两个小弟突然被抓去关黑牢，她活不活得到今天，还存在两难的另一说。

不过，至少找到了水源，再往下游走走，或许可以找到落脚的地方。

想好了，漆霖抬眼正欲行动，却忽然发现水边的人不见了。只剩下烤鱼，滋滋的冒着烟气。

下一秒，参天的巨板根树后出现一个身影。

“……是你？”

漆霖：“……”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大人垂目，浓密的睫毛合下，将目光收敛在了三分之一的眼眶以内，看向漆霖。漆霖被她盯得浑身僵硬，缓缓仰起视线，抬手，嘴角扯了扯：

“哈哈，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