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迹村的树不少，但槐花树还真没看见几棵，至少望雪过来的一路上没看见。

还有一点，望雪根本不认识现在的槐花树。

都秋天了，槐花树也不开槐花，望雪只能认出槐花在开得最盛的时候，一串小白花像小灯笼一样挂在树上的样子。

太阳渐渐落山，远处的天空是一片粉色的云，缭绕在远山旁，彩云之上，是渐变的蓝色。

这样的天空是她很少驻足观望的。

她见过博物馆里的宇宙，天文望远镜里的星星，气象局观测的云。也去过很多国家旅游，看过不同经纬度的天空，感受过每一度的空气。

但是那些都不属于望雪，当然，远山那片粉色的云也不属于她。

出来外婆家，走了一小段路，还是没有看见什么槐花树，望雪决定用最朴素的方式。

“小喻——小喻——”望雪双手放在嘴边充当喇叭大声呼喊。

“乖乖呀，你找小喻呢？”一个满脸都是笑纹的老婆婆亲切的对望雪说：“小喻家再往后十几步右拐就到了，可近了，那小子指不定在家听到你在叫唤了。”

望雪连忙道谢说：“谢谢婆婆，那天你来老陶家，我给你变花脸。”

与老婆婆到完别，按照婆婆说的，找到了喻容家，那是一栋老式两层楼，还围了个半开放的院子，最顶上的石头围栏长了一层厚厚的沥青，每扇门上的春联早已经褪色。

院子外的那棵槐花树倒是挺高，但是没有想象中美观，槐花树的周围杂草横生，杂草能到望雪小腿那么深。

院子里倒是整洁不少，望雪通过院落一角的杂草堆就知道，院子里的杂草已经被人收拾掉了。

喻容家点着一盏昏暗的灯，桂花铺了一桌，喻容正对着门口借着微弱的自然光，修长的指尖捏着一个镊子，低头认真地在夹桂花里的杂质。

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头发上，晕出一圈柔和的光泽。

望雪悄然来到他跟前，故意调侃道：“小喻哥哥，你搁这挑燕窝呢？”

喻容面前的视线暗了下来，余光中出现了一袭白裙，白裙的主人双手环胸，弯腰探身看着一堆桂花。

俏皮的模样是大城市中娇生惯养才有的。

他抬起头，望雪也抬起头，两人视线对上，摊在中间的桂花散发着幽幽浓香。

喻容先移开了视线，清了清许久未说话的嗓子，问：“你有什么事吗？”

望雪挑了挑眉，也移开了视线，狡黠一笑，说道：“我外婆喊你去吃饭，咱们走吧。”

喻容继续手上挑桂花的动作，默不作声了片刻，用言语和行动双重拒绝道：“帮我谢谢你外婆，告诉她不用了，我吃过了。”

“你唬谁呢，吃过了，喝西北风喝的？”望雪立刻就否定了喻容说的话。

“快点走吧，我饿的胃都痛了。”望雪十分夸张的蹲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只。“外婆可在等你吃饭呢，不能薄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啊。”

见对方皱着眉头，望雪把自己缩的更小只，双臂环着膝盖，埋头闷闷不乐，自责地说：“外婆说以前喊你都去的，今天是因为我来了，你很讨厌我吗？”

喻容：“不是的……”

“那太好啦！走吧，吃饭去。”望雪从地上猛一窜起来，又一个满血复活，眨巴着眼睛凑到喻容眼前，两只眼睛亮晶晶，哪还有半点沮丧。

望雪哄劝道：“这样吧，吃完饭回来我和你一起挑燕窝。”

喻容无力地反驳道：“……不是燕窝。”

望雪最终成功把喻容带回外婆家，外婆也准备好了饭菜，五荤两素一汤一共八道菜。

有鲜笋红烧排骨，河虾炒青椒，清蒸鲈鱼，铁锅烧鸡，珍珠糯米丸子，蚝油生菜，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个番茄牛腩汤。

丰盛的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根本就不像三个人能吃完的量。

望雪扫了一圈，没有动筷子，却十分捧场的说：“幸好我回来了，不然都吃不到这些，色香味俱全，我爸妈吃不到简直太可惜了，我得吃三个人的份，帮他们也吃一份。”

外婆：“你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以为外婆不知道呢，你吃不得这些油腻的，人家医生说了，要饮食清谈。”

“我虽不在你身边，可这些我都知道，就怕你来了我照顾不到你。”

外婆说完就端了一碗牛奶桂花汤圆，软糯奶白，桂花在碗中打着转，上面还撒着几颗芝麻。

望雪笑着接过汤圆，看着打转的桂花，眼底的笑意在喻容看来有些空洞悲凉。

可她隐藏的很好，像是经常面对这种场景的高手。

外婆一边招呼：“小喻你多吃，想吃多少吃多少，当自己家。”

一边背过身去给望雪拿桂花蜜，“乖乖，要是觉得不甜就再加。”

喻容应声，默不作声的夹着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