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
受和尝试,我只是控制不住地,想到以后的你过着没有意义的什么也不干的人生,控制不住地感到不值。”
“为什么什么都不干就是没有意义?”陈楚侨无意与边伯贤讨论这些,她知道他的好意,只是有时她会过分捍卫自己的观点,她不想和他争执就劝他去休息,“哥哥看起来很累了。”
他叹口气,“好吧,晚安。”
——
虽然陈楚侨拍摄的尾端时Samuel就说他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剪辑,电影的制作还是快得不可思议,似乎拍摄“在人间”还是昨天的事,今天她就坐在戛纳放映厅里看首映了。
拍摄中不仅Samuel,伊莎贝尔也屡次夸奖她的表现,让陈楚侨难得对自己的表现有了些许期待。
她不喜欢看自己在荧幕上的样子,她认为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脸很奇怪。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演些起伏很大的角色,和自己并不相像,她们有跌宕起伏的经历,看着她们做出各种凄惨、古怪癫狂充满戏剧性的举动,如同自己的脸套在了别人身上,所以陈楚侨很少看自己的电影,她的家人也是这么想的。
家人不会错过她的每一部电影。他们看得很难受,他们都清楚只是角色,同时也清楚,那是陈楚侨扮演的角色,他们很难完全地投入到电影里,因为从角色的行动变化中,家人们没法不去想她为此付出的努力和艰辛。他们十分为她感到自豪,但依旧无法亲眼见证她在吃苦。
“在人间”是不一样的,在拍摄时陈楚侨就感觉到了。
“拍疯狂的角色不容易,演普通人也很难。”尹汝贞曾跟她说过,“楚侨啊,你本来就是不普通的人,你是外国人,你长得好看你很聪明,你本身就很出众。普通的平凡角色是需要动脑去思考的,这是你自己的战斗,能舒适地去饰演这个角色时就是你的成功了。”
像她说的那样,刚进组时陈楚侨有过不太适应的阶段,不仅是对剧组运行的不适应、对导演和合作演员的不适应,还有对角色的不适应,她抓不住轻重,找不到感觉,这个角色太淡了——
安妮莉是个普通的法国女生,在巴黎读大学,独居,住着小小的studio。
初登场,和路上所有的女孩子一样,黑色大衣,牛仔裤,白布鞋,左边的布包里装着她的书,右边的布包里是食品杂货,一手拿着烟。在楼下摇晃着身子把烟吸完后进门,遇上由伊莎贝尔饰演的邻居便扬起笑打招呼,在背身转过去的一刻又卸下笑容,打开门,随意地扔开肩上沉重的包,坐在地上休息,背后是凌乱的家。
家里灯光暗暗的,安妮莉给妈妈打去电话,陌生的异国语言用稍微上扬点的语调说出来或者说快一点都像是在吵架,妈妈只是在关心女儿的生活,再次提起巴黎的安全问题,女儿有些不耐。挂掉电话后,室内又恢复寂静,安妮莉拿出购买的菜,背后的时钟显示着晚上八点,她开始做一个人的晚餐。
坐在街边台阶上,戴上耳机,手里夹着烟,看着远方发呆,安妮莉是巴黎景色的一角,她是万千人中的一个。
躺在草地上,在墨镜掩盖了双眼,没有人知道安妮莉是在哭还是在思考,是在看着天空还是在睡觉。
孤独,快乐,归于平静。
戴着耳机就是自己自己的世界,和朋友喝咖啡聊文学,回到家里睡在沙发上释放疲惫。
她是巴黎年轻人的写照,阳光照在安妮莉身上时她笑得甜美,满满都是年轻的气息,她也会在黑暗里面无表情,没有台词,安静地忧伤着,这世界就是有很多烦恼。
安妮莉太普通又太典型了,陈楚侨后来发现安妮莉就是自己,除开不普通的演艺事业,她过着和安妮莉一样的生活,只是她更多朋友更少留给自己的时间更少像安妮莉一样躺在草地上放空。
影片结束后,放映厅都陷入了寂静中,过了会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仿佛才反应过来,大家站起身热烈地鼓着掌。
陈楚侨从未这么认真地看完自己的电影,在看片时,她总是微笑,为安妮莉和朋友洒满阳光的拥抱微笑,为在电梯时相遇邻里间对当下政治的抱怨微笑,为非裔男人一脚踩入水坑冒出不明语言的脏话微笑,直到整部片结束,她没有再笑了,贯穿全片存在感极低却又无法摆脱的寂寞返潮。
每个角色都是孤独的,不管身份、职业、单身与否,每个人都有别人走不进去的内心世界,偶尔外界会照射进来一束光,但通常他们是寂寞的,有时享受有时生活被啃噬得不成样子。
影片透着冷意,巴黎的阳光、街头的吵闹、角色的交谈为它添上些温暖,平淡中带着让人说不出来话的真实,这是生活的力量。
“在人间”不是那种看完后心潮澎湃迫不及待和人抒发己见的电影,看完后可能会沉默一会在心里慢慢品尝涌上心头的滋味,陈楚侨想,这是部所有人都可以看的电影。
适合在午后看,看完后出门感受阳光和热闹的人群,见想见的朋友和朋友紧紧地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