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之志,身后之名(修)
相聚了。
故人重逢,世间喜事。不过,她和他早就不是当年的两个小孩。经历过血淋淋的战场,他们是爱国者,但又分属两个对立阵营。陈为共,童为国,虽然当时的童玲玲还不能理解都是抗日的队伍,二者到底有何区别。但陈子轩却深知其中险恶。不过,抛开这些因素,二人的感情没有受到影响。
陈子轩依然把童玲玲当成妹妹,而童玲玲有了别往的少女心思。少女怀春在陈子轩一心革命,一心抗日的誓言下被击得粉碎。她意识到子轩哥哥就是哥哥。再后来,也就是那场任务的结尾,被鬼子追杀,多次死里逃生的一行人,最终还是逃脱不了生离死别。陈子轩为救父而死。用生命换来了父亲的幡然醒悟,然后才有陈作辅在重庆发布会上号召抗日,慷慨陈词。
陈子轩和童玲玲自幼相识,因战争分开,也因战争重逢,也因战争死别在他们的第一次重逢。
陈子轩牺牲时,不过26岁。
在两张相片旁边是一个金锁头,一般是在孩子满月时准备的,相当于护身符,保子平安。这应该是她当年匆忙逃跑时,所拿的唯一父母给予之物。
薛敏将金锁和两张照片单独存放,恳求上天眷顾一次,有生之年可见童玲玲双亲,亲手交付遗物。
和童玲玲床铺相邻的欧阳兰。她平生最爱一样东西就是炸弹。四人拼凑一起的桌子,欧阳兰占了大半,上面堆满了炸弹图纸及炸弹模具,一半是正在研究的新式炸弹,一半是研究过程中报废掉的装置。她对炸弹的研究如痴如醉,几乎是废寝忘食。
记得某次刘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炸弹设计图纸,她们也没见过这类炸弹。欧阳兰显得兴奋,为了弄明白图纸是否可行,一天一夜没睡。也不知道失败了多少回,第二日顶着黑眼圈的欧阳兰遗憾地告诉薛敏设计图纸有问题。但又过了一夜,欧阳兰又告诉她,她找到图纸问题所在了,说自己能研制出来。然后,第三天的清晨女子小队就见到了新炸弹的成品及呼呼大睡的欧阳兰。
欧阳兰的职业精神值得称赞,但对于其他人来讲这种精神还是有风险的。鉴于欧阳兰总是半夜灵感凸现做研究,次数多了总有翻车的时候,有一次她大胆用了少量真tnt,结果出现意外发生爆炸,本就年久失修的宿舍楼险些寿终正寝。
几人算是有惊无险,不过柳如烟离爆炸点比较近,爆炸的残余火花烧毁了她新买的两件旗袍,气得柳如烟和灰头土脸的欧阳兰吵了起来。起初是理亏的欧阳兰单方面被骂,之后忍不了的欧阳兰回嘴,互不相让的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其余三人惊魂未定,在外面数了半宿星星。
当然事后,薛敏严肃批评了欧阳兰,并禁止她半夜研究。但屡禁不止,数星星事件常有发生。
薛敏想到这些,连忙把“危险物品”收好。掩埋在炸弹之下还有一本日记本。翻开看,绝大多数是勾勾画画的草稿图,中间偶有几页写着有感而发的随手诗句。
诗句内容如下:
随手写诗(一)
欧阳兰
山河万里云遮月,八百里路肉与血。
尸横遍野叠忠骨,寸寸疆土寸寸血。
单枪匹马何曾惧,五人可敌百人兵。
杀尽欺我东洋鬼,铁马金戈还太平。
1940年6月5日 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随手写诗(二)
欧阳兰
宁江路口处,偶遇一美人。
窈窕淑女身,背影倾城貌。
遥遥见倾心,佳人难再得。
正欲追随去,谁知柳如烟。
1940年9月7日 宁江路口处,误认美女。
随手写诗(三)
欧阳兰
少年不知天高,自许人间一流。
1941年6月10日 第不知道多少次失败之后。
随手写诗(四)
欧阳兰
来世生于安乐时,吃饱喝足过一生。
走狗斗鸡快逍遥,管他身后功与名。
1942年8月12日 记冷月离开一日。
随手写诗(五)
欧阳兰
轻雨聆听万物静,花枝野草肆意生。
幻想戎装换红装,顿隐云烟任凭生。
1943年2月5日 满目疮痍身心惧,不知战火几时休。医院听雨有感。
欧阳兰一向要强好胜,竟也几度生出桃源归隐的避世之情。薛敏内心五味杂陈,有感而发,她提笔写道:
马踏破碎山河,披甲寒光凛冽。而今十年风霜残雪。寒叶不知落处。
岁月峥嵘日久,同甘共苦春秋。夜来床前旧物仍在。故人可曾归否?大梦欢喜成空。
1943年10月 整理队友物品有感。
与欧阳兰床铺相邻的是冷月。冷月一直是个清冷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