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葬花吟
听壁脚的事情做太多,显得我无品,再说我还会对这种事介意么?
刚要走,又听花焰说了句,“王爷若不信花焰大可亲自查证,又何须旁人在场?”
我一愣,难道不是他一人?
可能花焰说这话时没有看着昮淳,他没听见,又或者是他听见了不予理会,直接说,“陈刘氏,你替她查看。”
“是,王爷。”沉稳的女中音。
如此更没有偷听下去的必要,转身回了营帐。后来的事情我都从昮淳口中得知了,因为无论怎么朝晖都会告诉他我去过。我问的时候,他也没有迟疑,直言不讳。原来花焰把每次往来的信函都藏在她的裙下,再通过寻诊的机会送出去。军妓出入有门卫搜身,但绝不可能搜到那个地方去。这么聪明,应该去发明卫生棉条。我在想,她怎么会不感染发炎?
“她只是信使么?还是她贩卖情报?”
“目前看来是她自己贩卖情报从时王那里拿好处,而吴冕此人是彻底被她利用了。”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想到找稳婆来查她?”
“不找稳婆,难道让本王亲自上?本王有洁癖。”他几乎在瞪我。
“等等,她每次出门你都不是有派人跟着吗?还有,如果她真有健康问题,怎么还有如过江之鲫的男人们不怕死非要找她?”
他斜眼看我,似笑非笑,“这你就不懂了吧?花焰之所以炙手可热,据说是她裙下散发幽香。她去找大夫又不是看病,而是为了保持这种香味。”
“啊?人造的?”我算是开眼界了。
他却不在意这一点,说,“她背后有人,不是太后就是昮淮,再不然是沈醉。她不肯说,本王便一刀杀了她。”
他说到做到,花焰的尸体被悬挂在军营小校场正中间那根粗壮的木柱子上,三天三夜。
淳王宣布,叛贼便是如此下场,决不轻饶。
对花焰,我同情不起来。即便她身世可叹,但在某些事情的选择上失误并不是这个社会的过错。此时的我大约已经习惯自己对阶级、权势这些千年万代都永不腐朽的东西的迷恋。而我对于自己的变质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警醒,更需要很多年才能将身心净化。不同的环境之下,我俨然已经走到自己曾经憎恨的那一面。还问昮淳,“你怎么不诈时老头?”其实他可以送假情报过去。
昮淳听闻,道,“本王不屑。”又补了一句,“不必改装了,眼下世人皆知你是姜王妃。”
啊?原来那日是他抱我回去的?
一把揪住他问,“那酒,你做了手脚?”
他高兴地承认,“不做手脚你怎么可能醉到不省人事?”
讨厌的男人!
他这么做是不想我再混迹在男人堆里,然后去跟军妓胡混。揭了我的身份,我便只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够狠。而有些事情,我想他是故意漏给我知道。比如沈太后,昮淮,沈醉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微妙。之前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这三人是血亲,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一致对昮淳,控制了整个朝局。他说了一句,花焰背后的人不是太后就是昮淮,再不然是沈醉。可见这三人并不是一条心。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却是摸不着头脑。他对我,还是有太多的秘密,我不能问。
自那些男人们知道我是姜王妃后,再见我时脑袋上都是冒汗状,尤其是马国威。他本是最不齿我这种搞裙带关系的人的,结果发现我是他主子的老婆,幸好先前没有直言辱骂过,否则怎么死也不知道。我倒是乐得看他脸上的表情,毕竟这种直爽性情的人,我还是蛮喜欢的。
文泽则是松了一口气。要他一直面对我,也是难为他。我知道他心里为何事歉疚,但也不能去跟他说,过眼云烟,我跟昮淳都不care的了。这种话说出来,他会被吓死。
所以结论是,商昮淳此人心怀城府,在真善与伪善之间摇摆不定,矛盾重重,生活压力过于厚重,小情小调有但没时间怡情,不适合过日子,藏了一堆的秘密,该出手时决不手软……说起来真是毛病太多。但他总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陈旧迂腐,懂得对我放养,不压制我的本性,会尝试了解我,让我自在,呃,只是有个范围……这样算来,我爱他也不是没有理由,并不是最初的那一瞬间的眼缘。
又想起看焰火的那个晚上,奔跑过后对他的观感,那实在是对生活太苛责了。那时的我本质上还保有理想与浪漫,对他也要求太多。
然此时,我是真的能放开了么?
穆真再来时,见我穿着女装,有点幸灾乐祸地笑,“这下你也不能肆无忌惮了吧?”
我瞪她一眼,“我也不是你。你这样跑出来,你爹不会打断你的腿?”
她耸耸肩,不以为然,“打断了再接上,反正他认识的奇人异士这么多,不至于找不到个接骨的。”
“哼,你倒是洒脱。”我也想学她,却不可能。
她有些郁郁的样子,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