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勿言弃
而后昮淳一直在忙。
天气越来越暖,春意却完全看不到。我忘了,这里不是江南。
还是秦婶提点了我,她与儿媳斗智斗勇,乐此不疲。
有时候我问她,您儿子怎么说?他总得有立场,帮谁不帮谁?
“他?没心肝的臭小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呗。”她说话的表情告诉我事实不是,女人通常都口是心非得厉害。
秦婶面对的是一场已知结局的战斗,她不会赢。他儿子是个会做人的,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游刃有余。虽说鸡毛蒜皮小事不断,他自是知道到了关键时候做娘的总会护着自己的孩子。
我倒是看出来了,秦婶心甘情愿。最近儿媳怀孕,更是刁钻古怪。婆婆面上厉害,暗地里有好吃的一样也是带回去。有次被我撞见,很不好意思。
我对她说,不打紧,王府里也不缺这点。后来一想,干脆叫朝晖再送了点东西过去,又弄得她再三感激。她大概忘记了儿媳嘴毒说她天生一张刻薄脸的时候了。
豁然明白,我与昮淳长久以来缺少的就是这种家长里短茶米油盐。想想世俗中的夫妻,不会整日都是正义真理,只为生计,为儿女,享天伦之乐,存闺房之趣。可我们呢?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而我是一只蜗牛背负着重重的壳。
前几日叶千橡过来,看我的眼神很是奇怪。是啊,我曾经对他说,我不舍。他大概觉得看不到我的不舍。的确,我太过于防守,而没有主动进攻。有人想要我的命,我还是该反击。
换了簇新的衣裳,去公主府。
荣筝来了川江,只见过两次,除了初来就是十五的灯会。她眼睛里的落寞,让我这个冷眼旁观的人都几乎要心软了,打算忘记她曾经做过的事情。可用文泽的师傅相要挟这个主意真是不怎么好。文泽就算爱了她,也会永远心存芥蒂。
红色的大门映着高悬的红日,一片亮光。
开门的高管事见是我,没问半句,只说公主跟驸马爷吵了架,这会儿躲进房里去了。
“哦,我去瞧瞧。”
穿过狭长的走廊,绕过空无一物的花园,到了荣筝的院门口。昮淳之前还问过我要不要住这个院子,大概是觉得我不会喜欢这样曲里拐弯的式样,就安排了四合院。他是对的,我喜欢简洁。
听见有隐隐的话语声传来,是文泽。
“荣筝,我知道你不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但我要告诉你,我是要帮淳王的。早先皇上骗我给美苏下了药,我已经要恨死自己了。美芽的事你可以不说,我自己能去查。”
荣筝的声音很冷,“哼,你要怎么查?她现在有太后撑腰,连皇后嫂子都让着她。”
文泽沉声道,“想必公主忘记了芸十娘是我师傅的亲姐姐。”
荣筝没了声音。
“你不是想要个孩子么?我今日便可成全你。”男子的声音此时很温柔,却没有温度。
接下来是一阵悉悉嗦嗦,挣扎声,喘气声,女子呜咽声,杯具碰撞声……交错着,有些不伦不类。最近还真是好运气,总是听到些不该听的。
转身离开,跟高管事说,告诉公主我来过,请她过去一趟。
原来文泽之前欲言又止,是因为愧疚。他说起芸十娘是莫衣师傅的亲姐姐,这层关系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芸十娘不是决不进宫么?她跟这些事情有什么关联?他说过修莫衣给姜美芽解毒,这是真的还是幌子?荣筝为了要挟他,撒谎也未必。
真是迷雾一团。
第二日傍晚,荣筝才来。如同我期待遥远的春天一样,她大约也在期待着,神情有些恍惚。端着茶杯,吹气,淡淡开口,“没事你不会找我,问吧。”她很坦诚。其实她对我一直都还算坦诚,只可惜我们立场不同。
“你知道多少关于姜美芽的事?”
她哼了一声,“这倒好笑了,她是你同胞的姐姐,却要来问我?”
“荣筝,你该知道她这些年所遭受的苦,即便有心报复所有人那也不是不可能。”
她深深地看我,问一句,“你觉得她受了苦?”
“难道不是么?”
“这些年来她一直生活在二皇兄的羽翼下,虽无自由,但她有机会逃走却不走,你说这是为什么?”
闻言心惊,但没有明显坦露。
见我没说话,她又说,“有些话你该直接去问二皇兄,他是当事人,比我清楚。另外,眼下的姜美芽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皇兄也竟由着她。我也是糊涂,去问他也没问出所以然来,反倒被他数落一顿。长这么大,他骂我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又补了一句,“新年你落水的事,我猜太后有份,她也有份。”
我有些发怔,牵扯了太多的事情,已经理不出头绪来了。她说去问昮淳,我却不能问。
“阮皇后可好?”
“你还关心她?不怎么好,不过总比二皇嫂好。她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