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女人心
见好转。
“你去找那些女人了?”他突然问我。
“嗯,聊天。”我放下了药碗。
“聊什么?”
“你这些天对我不闻不问的,现在又来管我的闲事?”
“你是我的妻子,你在我的军营里,你去找军妓聊天,哪一样是闲事?”他不满。
“那你允许我去做军医学徒?”
“你不觉得我一向纵容你么?”
我一早就觉得了,只是不说,因为他的态度实在很恶劣。起身收拾药罐,端出去递给朝晖。再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合衣躺下。
“起来,脱了衣裳,不然你会伤风得更严重。”
他不愿意,嘴里囔囔着,“累了,算了吧。”
“不行。”
“从何时开始你竟管起我来了?”
“你是我的丈夫,你现在生病了,而我是负责看管病人的学徒。”我学他的口气说一长串。
他忽地坐起身来,默默地脱了衣裳,又躺回去。
我想我们都没有把对方当成妻子或者丈夫,我们都自欺,也欺人。
将他的衣裳放好,也在他身边躺下,将他扳过来,“我是要去查问吴冕的一些事情,上月的那一仗,你损失了三千人,多半是他搞的鬼。只是我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接近其他人去查。她们身上藏着很有价值的信息,你没注意过而已。”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找一两个来睡一觉。”
我才不吃他那一套,“你要不怕得病,也未尝不可。”
他见恐吓不管用,转而问正经事,“那你问出什么来了么?”
“还没有。”
“你不用去了,我派人查。”
“嗯。”
他停了一下才问,“言风行为什么向时廉投诚?”
“你不是已经怀疑我们有什么了么?还问我做什么?你觉得我会诚实回答?”我并不怕惹怒他。
他伸手钳住我,“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往后只要在战场上遇见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是你先关他的,不是他不信任你。”我知道他们之前的关系处理得还不错,至少言风行没有偏向过商昮淮。而他生气,主要是因为言风行擅自离开,而不是因为他去找了时廉。
“你还在为他辩解?!”
“昮淳,你还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我幽幽道。
他默了半响,才说,“那种情况下,我只能先关了他。”
“他也只能逃离,设身处地,我也不会愿意被你关在监牢里。所以如果你关了我,我不想办法逃离,就会想办法死去。每个人的处境都不一样,凭什么对他人要求更多?”
他深深地望着我,眼神中有点陌生的情绪,像是痴迷。可瞬间他就清醒过来,换上凌厉的目光,“你会离开我么?”
“如果你一直这样怀疑,我会。”我坚定地说道。
他却抱紧了我,在这样寒冷的夜晚。这个拥抱里包含了太多,有他的恐惧,他的不舍,他的歉意,他还不太习惯用更多的方式来表达。如果说之前的种种只是男女之间最原始的冲动,而现在他才开始对我敞开心扉,展示他的内心。
我突然在想,他的信里写的是不是让我来找他的话。而我没有问,因为问了他也听不到。
发现自己其实很容易满足,如果把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当作奢望,当它们来临的时候,就会怦然心动,就会不知所措。看来生活还是太残酷,不仅每一天都要面对身残伤心的人,还要面对无可挽留的死亡,所以我把标准降低,降低到一个拥抱这样简单。像一个饥饿的人只是想要一个白面包一杯白开水,突然吃到了一块美味的牛排,大概就会感动得流泪了。
所以,女人心是相对论。
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幸福,只有觉得幸福。
虽然我们离它还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