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好景天
与穆真的相遇,让我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多少变化,无论身在何时何地,是否为一日三餐奔波,是否与心上人共苦同甘,是否体验过伤害的丑陋,面对那些真实的人时,我会不自觉地微笑,会被他们打动,会想着如果全世界都弃我而去,至少还有人活得自在而快乐。
穆真的快乐就在于与姜长璟的追逐吧,只是过程就已经让她沉醉其中,结果是如何却不是我所关心的了。在欢笑与眼泪的背后,藏着一颗赤子之心,是多么的可贵。
没有告别,我会在心里祝福他们。
平静地离开川江,带着一丝依恋。我会想念集市上那些美丽的小鸟,带着蓝色的羽毛,也许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它们在过冬的时候会飞来,看熙熙攘攘的人与天上的流云。
独行许久,路人并不多,因为离西涧越近,战争的气氛就越明显。在川江城内还几乎感觉不到血腥弥漫。可望着越来越稀少的树木,那种蛮荒的萧杀让人心发凉。
到了不远的一个小村庄,我打算去找一家农户借宿。
刚走进村口,就看见有一队人马在到处询问,像是在找什么人。看他们的服饰很平常,辨不出是官是匪。有个人走到我面前,拿着一张画像,问,见过这个人么?
我摇摇头,没有。
问的人便转身去问他人。
只看一眼,画像上的人便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他眉宇间透着豪情万丈,男子的英气在那一双眼眸中淋漓尽致地呈现,跟我见过的他是那样的不相同。可能他的工作状态就是如此罢,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是最迷人,此话不假。
心里默念着,千万不要被找到。
一队人马匆匆地从我身旁掠过,街上的行人也都不满起来。抱怨着,唠唠叨叨。
“这日子叫人怎么过?”说话的是一个老妪,脸上饱含着沧桑痕迹。
“孙大娘,您儿子有信来。”前方有个壮年男子高声唤她。
她急忙颤颤巍巍地走过去,“真的?太好了。”那一颗等啊盼啊的心,就此生出活力。
孙大娘是不识字的,送信的人却快步离开给别家送信去了。她打开那封薄薄的信,却不知道该怎么看。
“大娘,我帮您念吧。”我走过去道。
“好,好。”
“娘亲敬启,恕儿不孝,不能侍奉娘亲左右,但大男儿志在四方,应以国为首。待获胜归来,亦是荣耀家楣之时。父亲九泉之下定倍感安慰。儿近受淳王擢升,为副将,特来信报喜。娘,您定要等着儿子。儿孙悫”
孙大娘抬手抹泪,“他出门有三年了,离得这样近也没有回来过一次。孙子都两岁多了,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爹爹。这仗究竟何时才是个尽头?”
我将信递给她,“他现在身为副将,想必心中是极欣喜的。”
她笑了笑,“那倒是。小兄弟是外乡人吧?”
“实不相瞒,在下正寻住处,只求一宿。”
“若不嫌弃,跟大娘回家。”
我求之不得。
孙家的院子不大,住着婆婆媳妇和小孙子。典型的西北风格,大气简单。门口挂着好些晒干的辣椒和蒜头,倒贴的福字在烈日的蒸烤下也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艳丽。小孩子手里拿着布老虎,探究地看着我这个入侵者。媳妇却是大大方方地招呼来客。她有着西北女子的高挑身材,结实而饱满,年轻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只是少了男主人,这家的感觉总是单薄了些,可她们二人的开朗却让我心中惭愧起来。我喜欢她们的信念。
“小子叫什么名字,说来给叔叔听。”
“孙念。”
“想念,挂念,惦念,思念……好名字。”
我跟她们说,要去西涧寻亲,说不定还能见到孙大哥。她们就更高兴起来,说要给我准备一些干粮带着上路。我推辞说,军中物质并不缺乏。
“那倒是,我儿子说过淳王爷治军虽严,但他对人却是极好的。”
我听这话却笑了,原来在隆越城性情暴戾苛刻的淳王爷来了西涧竟变了一个人?
吃了简单的饭菜,洗漱睡下,又想起我的瘦马来。披上厚衣服,去院子里看它。它今日有些食欲不振,给什么都不想吃。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奥巴,你怎么了?”我抚摸着它黑亮的马鬃,轻声地问。
这匹马老了点,瘦了点,但对于我这个新手来说,它却是良伴,温顺而知心。
它在我的手心蹭了蹭,安静着。
突然有个人影窜过。
“什么人?”我低声道。
没人应。我往四处望了望,不料有人从背后拽过我,将我拉到了院墙的黑影之下。
“美苏。”来人低低出声。
我一惊,“怎么是你?”我弄成这样子他还能认出来?
“不想真的是你。”他语气中的意外与欣喜都是那样明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