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喜相逢
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我的婚礼场面,有亲朋好友,有鲜花美酒,有华服美食,还有最最亲爱的他。陆尚曾对我说,要去欧洲的小教堂结婚,找一个神父听他叽里咕噜,然后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我那时还矫情,说,你也不是教徒,不灵的。他却说,只是喜欢那样的形式而已,跟教徒与否没有关系。他总是能将某些事情区分开,干脆利落。“这个社会就是如此,适者生存。”陆尚如是说。
于是,我欣赏他,用钦慕的目光看他,也放任着自己的心。可当他将我割舍掉,去换取他想要的利益时,我出离愤怒了,他却依然我故,振振有词。在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可以做到视他人如无物,所以该他强势,该他成功,也该他孤寡。
脑子里再一次出现那个被我屏蔽了数月的画面,是那样龌龊不堪。
男人的丑恶,在他的肢体,在他的言语,在他的眼神,甚至在他的气息……当那个让我恶心的躯干靠近时,我却没有诅咒他,而是在诅咒陆尚。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冷酷至此,绝情至此,狠毒至此。
我想,大概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是在被强奸的时候穿越了灵魂。所以才一直以为是自己在逃避现实,在脑子里幻想……而眼前的一片红火,再一次狠狠地警醒着我,这并不是梦。还以为侧妃不能用大红。这样铺天盖地的红,触目而惊心。
烛泪滑落,惨淡的绚烂。
绣花锦帐,无声的华丽。
端坐在床沿的我,心如止水。
这一路太长,至少比我想象的长。也不知道外面闹了多久才静下来。直到眼前出现那一双干净的靴子时,我才开始紧张起来。喜娘口中念念有词,都是吉祥的话语,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人人洞房时都是一式一样的套话,没有谁更特殊。
新郎官挑起盖头来的时候,没有用专用的秤杆,喜娘还高呼了一声,“王爷,您该用这个……”
那个被称为王爷的男子站在我的面前,一身喜服,静寂无声。是我曾经在皇宫里见过的那双眼睛,冰冷而柔软。
这太不符合我的期望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淳阳王,气场,气质都不对,没有一样对的。淳阳王应该是什么样?目光狰狞,看人透风,周身都是杀气……我也是奇怪,干嘛想要嫁给这样一个人?如果把自己想象成一块猪肉,大概会比较好一点。
可他竟然不是我想的样子,他竟然纠缠了我好些个夜晚,使我不能成眠。然后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大摇大摆,是我的夫君。
这太喜剧了。
想起一句流传已久的鬼话,“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做个积极向上的小三么?然后呢?我很想知道,小三的后来是什么?
我居然就眼角带笑,嘴角上钩,就这么看着他。
看来没有人闹洞房,应该是没人敢。他一挥手,屏退左右。那些丫头婆子还真是训练有素,走起路来声音都没有。不消半分钟已经全部出去,最后一人还轻手带上了门。
如果要描述我现在的心情,我只想说,桌上的酒可以喝么?
结婚么,总得有点福利。其实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来穿越前辈们没有说假话,凡是新娘都得抗饿才行。
不说话?玩深沉?那本小姐牺牲下,大方点好了。
“不喝交杯酒吗?”我眼睛盯着那只纯白造型优雅的双把瓷酒壶。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青花,故更不能推测与哪个朝代接近了。
他竟伸手将我的下巴抬了起来,冷然道,“你该知道爷为什么娶你,也该知道要看着爷的眼睛说话。”语气不善。
伸手去挪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捏住。他不是握,真的是捏,很疼。我吃痛地将他甩开,“跟我有仇啊,这么用力。”说着低头检查自己的手。这姜美苏是个千金小姐,手太嫩也不是好事,已然红了一大片。
“说了看着爷的眼睛说话!”
我闻言狠狠地瞪回去,“我知道你的规矩,用不着一遍一遍地重复。初来乍到,还不许人不习惯了?”
他见我出言反击,却也没有生气,道,“如此才像是你。”
我却不喜欢他提起以前,说,“女大十八变,这话王爷没听过?”
“你才十六。”他强调。
我发现要看着他的眼睛说话,还真是挺有难度的。不自觉地将目光挪开去,却又被他伸手移了回来,“美苏,要爷说多少次你才记得?”腔调颇有挑逗性。
“你干脆剪了我的舌头,索性别让我说话了。”
“你觉得爷舍得么?”竟然还莞尔一笑。他的眉眼,衬着这般笑容,实在太魅惑。如说言风行是春日般的醉暖,他则是冬月般的寒凉,还掺着一股浓重的苦意。这是从何而来?以他的权势地位,不该如此。
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也不能再看他。
因为那双眼睛像一盏希望的灯,我只想让它们永远地存在于我的脑海里,永远不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