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玛尔斯
日子的隐忍又为了什么?他看不出他能得的任何好处,除了白受人欺侮。就像幼年莱纳曾说,,这地方独不缺有故事的人。若想靠着故事、人设借机牟利,只会自取其辱。
谁又能断言,是终年杀戮和黄沙穿甲到底叫一个懵懂少年成长,还是懵懂本身是一种伪装。在这阴暗的地下,秘密和谎言堆建起的世界之中,真相如何其实不甚重要。既定的事实面前,再多的“本应该”和“不可能”也只是空谈。
娜塔莎轻描淡写揭过,“听说玛尔斯一骑绝尘的另一个原因,是和科研三巨头里微占优势的华尼托之间紧密合作。
“九头蛇这个地方,唯独能确定的是不确定。谁不想乘风光正盛拼命巩固了地位。”巴克斯维见证了太多的新星燃起又熄灭,没有尽头的争抢和陨落,阻挡不了一代复一代的野心。到头来,能有多少人甘愿在无闻里过着朝不保夕,在默默中忽然某一天消散。“做研究的少不了我们做刀子的保护,做刀子的又少不了他们不见血的配方。”
畸形组织里维系的畸形关系,只要利益还在便不可能断裂。
“不起眼的少年反转了角色,坐上争抢中的交椅还运筹帷幄;捧在手心的天才少女,却泯然众人落回了基层几被抛弃。命运啊,就是这样可笑。”鹰眼巴顿语录嘲弄。若非足够熟悉,娜塔莎也将要错过几乎听不出的试探。
“他们研究员不一样,不需要抛头露面。”巴克斯维还是有事说事的态度。除了莱纳,被他们交换走的莱纳,好像再无什么能让他起波澜。
“这倒不假。传闻里的华尼托博士,如雷贯耳,真正见过其面容的,据闻屈指可数。”
巴克斯维掀起眼皮,“华尼托的名字,我还在的时候听人提过,但远非是而今的如日中天。他的履历和玛尔斯近似是一步一脚印攀爬,不比查特韦格、迪恩派克是前任老教授的关门弟子、承了衣钵。他俩结盟,恐怕也有这一层因素在。”
“按你的说法,目睹过华尼托真容的应该也不少?”
“你既说屈指可数,想必是不会多了。”巴克斯维答得很淡,在场的听众俱多眼皮一跳。若从很多变成了不多,之中冗余大抵只能阖眠。华尼托从万千人中脱颖稳坐一方,今非昔比,昔时的琐碎和记得琐碎的人也便不需要了。细节能看出一个人,而做到他地位的人最忌被看透。
“玛尔斯不必如是,你们这一辈的死伤参半,加之争抢中又走了大半,和他相熟的、哪怕听闻过他的业已寥寥无几。”
“你之前问我为何莱纳在基层。做我们这行的,默默无闻才是本事。她太聪明,去哪都太显眼,反而也就没哪处真正适于栖身。”巴克斯维尽力在保持平静,可尾音里还是有一丝颤动。他在为她不平么?
***
他们口中的莱纳在城市的另一端,在满身血污里,半昏半睡过去。
没有人叫醒她,尽管泼冷水的铅桶就在墙角。梅森摆手止住了打手的动作,“我让你们套话,没让你们弄死她。”
巴克斯维的话说对了一半。她太聪明,去哪都太显眼,所以哪都希望她是自己的人。她不太可能安于一处,与她的想法无关,她的聪明和吸引力会让人总去怀疑她。
梅森开着视频,视频另一头连着的不是查特韦格本人,是他的首席特助丹特利·肯特·雷德曼。首席特助是文明人的叫法,说白了是最受信任的副手。梅森和丹特利不总想现今一样对付,事实上不对付才是常态。原因也很简单,“最受信任的副手”的位置,做到亲信的人都想要。
令梅森稍感安慰的是丹特利而今的处境并不好。看画面大约能辨出是比这间解剖室好不上哪儿去的地下室。丹特利陪查特韦格一起出逃,他的所在便是查特韦格的所在。只是他们没有像任何人透露,包括梅森自己在内的另几名亲信俱是一无所知。说心里没不舒坦是假的,不过至少还有借口自我安慰——神盾局要找查特韦格打探,迈尔伯特要捉他问话,恐怕玛尔斯都想抓他正法。他有太足够的理由小心谨慎。
查特韦格不在丹特利身边。换句话说,丹特利避着他和梅森通讯。因为设诱捉莱纳拷问是丹特利的主意,他们几个平常不对付的亲信难得一致同意了丹特利的主张。大家都知道查特韦格不会同意——被迫卸任后他小心翼翼到了束手束脚的地步,所以心照不宣背着主人行事。
他需要致命一击,需要扼住敌人命脉的机会,唯一的机会。情势他对很不利,他只有这一个机会。他会感谢他们做的一切,尽管这有些过分冒险。梅森心想。这是他们所有人仅剩的机会。
梅森绝对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正通过为莱纳准备的监控摄像头被人监视。
“啪”,暗色调的办公室,27英寸显示屏上的监控录像被人关闭。从转椅上突站起的人显然很生气。他冷哼:“痴心妄想。”
“消消气。”一个略低的女声答道,“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议事区里或站或立的男男女女俱是不置可否。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