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暗流汹涌
缓了一会儿,平息了狂乱的心跳后,打趣他:“韶玦祎,你是懂犯规的!”
冰翎不置可否,由着她调侃。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了,圣月宫有没有好吃的?我想吃早点!”
问是这么问,她料想圣月宫应该不存在食物——看着就不像有烟火气的样子。
“带你出去吃。”他说。
两人又一次降落在集市,集市中央有一家“望月楼”,他和她来到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准备落座。窗外是清透的蓝,太阳没有特别刺眼。
冰翎先落了座,问道:“旁边还是对面?”
仙月雨瞳想了想,说:“旁边。”
当然得是旁边。吃东西的时候,她肯定不敢看他,也怕被他看着——那多尴尬。
店小二拿来了食谱,他接过,侧身问她:“想吃什么?”
“有没有红豆桂花糕哇?”雨瞳不扭捏,也懒得假客气,“我想吃那个好久了!还有还有,荷花酥、玫瑰羹、雪蒸酪……”
“有的!”店小二笑逐颜开,在那几栏打上了勾,“还需要别的吗?”
“吃完小心胖三斤。”看她点的全是甜食,冰翎失笑。
“干嘛干嘛干嘛?”她不服气地反驳,“哼哼……小心你到时候抱不动。”
“不至于。”
“嗷对,再加点醋吧,”雨瞳转头吩咐店小二,“我知道有人最喜欢吃醋了。”
“……”
后来还是点了些别的,她坐在他身侧,离他好近好近。她不算会藏情绪的人,他也不算在感情里游刃有余的人——哪怕在别的方面别的场合,他处事已经相当成熟,但那个高高在上的白衣祭司,依然是第一次学着爱人的少年。
两个人默契地故作镇定,又默契地难掩局促。
记得玫瑰羹是最先上的甜点,他看了看,舀起一碗送到她面前。她甜甜地笑,撒娇说他好宠,而后就闷头喝汤。荷花酥很快也端上餐桌,她夹起一块,刚想放他碗里,忽然忆起他有洁癖,大抵不接受谁用吃过的筷子给他夹菜。
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给她舀汤的勺亦是单独放开的,很细心的行为。仙月雨瞳想抽回筷子,却为时已晚。
她夹的荷花酥悬在他碗上方,放也不是,移走更不是。很尴尬地悬了几秒钟,她最终还是把荷花酥丢进了自己碗里。
“怎么了?”冰翎问道。
雨瞳另拿了双筷子,重新给他夹了一块:“听右护法讲,祭司大人有洁癖诶~刚刚那双筷子我吃过了,怕你嫌弃。”
他顿了顿说:“我不介意。”
她没有说话。于是他补充道:“我们之间不必这样,你随意就好。”
心照不宣地忆起了之前那个吻。也对。相比之下,夹菜真的不算什么……
“右护法很了解你嘛。”她不悦地撇撇嘴,突然想到喝霁月迭那晚,她不知他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跟他说了小岑的事,“对了,你当时听说右护法为你杀了贴身侍女,是什么感觉啊?”
冰翎陷入沉默。这次的沉默有一点久,久到她都吃掉两块了红豆桂花糕,他还没开口。
一旦冷场,尴尬的是问问题的人。于是她抿抿唇:“算了,不好说的话,那就不说了叭。”
“……五味杂陈?”他启唇。
他想了很多,说出口却只有四个字。那些因他而起却与他无关的感情,只能是负累和枷锁,沉重且毫无意义。南寂秋不曾明说,他自然也不会挑破,徒增尴尬和困扰罢了。
对于小岑的死,他很遗憾,就像他儿时对明迁、明初那样遗憾;但事已至此,除遗憾外他也做不了什么——南寂秋是个称职的右护法,总不能因私事把她革职。
仙月雨瞳单手支着侧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是不是喜欢你的人,都逃不过右护法的魔爪啊?”
这个问题很巧妙,没有明确指向自己,而是把矛盾的关键抛还给他和南寂秋。昨晚她想了很多,右护法倘若如传言所说,会杀掉每一个接近祭司的女子,那她必须得确保自己的安全,哪怕向仇人寻求保护。
她真的没那么清高。她只想活着,拼了命地活下去。
冰翎当然明白她言下之意。
“不会的,”他说,“没人能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