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蓄谋已久
多问,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家族的事吗?”
“嗯。”
“紧急吗?”
“有点。”
雨瞳垂下眼:“……那你快去吧。”
私心里,她其实希望能和他多待一会儿。但有更重要的事放在他面前,她不想延误他时间。
“先送你回去,”他眸色沉了沉,“那边我会处理好。”
这个时候的韶玦祎,语气不容置喙——与其说是商量,不若说是命令。不知纸鸢上到底写了什么,料想有大事,且是不太好的大事,所以他连看都不想让她看到。她并非爱窥探隐私之人,就没有刨根问底。
他不曾告诉她,他神色冷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被占去了,今晚他本想都留给她的。
他送她回到了异道出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仙月雨瞳问道。
“难说。”韶玦祎也确定不好时间,“如若处理的快,大概子时?”
“……好,尽量早些回来。”
他没再多言,只是颔首。她突然从背后抱了他一下,又突然缩回手,眸中是明显的不舍。
他转过身,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
而后他离开了。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良久,直至他御风而行消失眼际,她才低下头,注视着手中将送未送的糖葫芦,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放弃了糖葫芦,牺牲了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背叛了内心真实的渴望,回到家族处理大事。如同他儿时无数次选择的那样,抛弃自我成全了责任。
不管了。仙月雨瞳把这些思绪甩开,破除结界的障眼法走入异道。她一边走一边想,糖葫芦先给他留着,等他回来再给他。
那会儿她没有想到,这串糖葫芦,一留就是一年。
晚上侍女没什么要忙的了,她独自在漾漓庭待了很久,把学过的所有术法都温习了一遍。待到亥时五刻,她略微有些犯困了,才离开漾漓庭。
走到银星湖边,她忽然感受到一阵杀意。
练了大半年术法,她对危险的感知力提高了不少。发现不对,她一个步移术往旁边闪开,堪堪站定后,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虹夕暮!大晚上的,她怎么在这?
有问题……
仙月雨瞳越想越诡异,连忙转身,却见对方卯足了劲,又一次朝她撞过来!
后面就是湖,难道……?!
真切感受到了虹夕暮的杀意,她瞳孔骤缩。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雨瞳连忙掐咒诀,先念了声祛水咒,以免被推进湖里无法呼吸。
虹夕暮目眦欲裂,连偷袭都不搞了,直接伸出双手,妄图用蛮力推她下水!
这人果真想杀她!
仙月雨瞳又惊又怒。然而,到底今非昔比,她早已不是刚进冷月派的她了,几个月的术法不是白学的!避开虹夕暮的攻击,简直小菜一碟。
惊而不慌,她猛然联想起傍晚发生的事情,以及虹夕暮沦为普通侍女后遭遇的种种,料想此人大抵是把自身不幸的原因和仇恨都归结于她。虹夕暮的确存在暴力倾向,且内心扭曲,若是起了歹意,她也不觉得奇怪。
可是,自作自受的行为,将一手牌打得稀烂,凭什么怪到她头上?
“虹夕暮!”仙月雨瞳怒视着她,“你什么意思?想杀人灭口是吧?你有什么资格怪罪我啊?”
“什么资格?”虹夕暮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失控地吼道,“如今我掌事之位被革去,惨遭众叛,连沉亦也不肯站在我这边!蒙受了这么多不幸这么多耻辱,都是因为你!我不算在你头上,还能算在谁头上?!”
“不幸?耻辱?”雨瞳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处处针对我的是你吧?自导自演把梳子藏起来的是你吧?罚九十大板的也是你吧?你失势后,我刁难过你吗?我没趁人之危对你实行报复,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怎样?”
“闭嘴!一派胡言!”虹夕暮一击不成,心思又被道了出来,只觉羞愤交加。关键温潼没有说错,她还无法反驳,可她郁结于心的怒气实在难以消散。
她从袍中掏出匕首,再一次朝仙月雨瞳撞去。可惜她没有灵力加持,也没有学过术法,实力相差悬殊。
雨瞳朝旁边又一闪,轻而易举避开了攻击。不过,虹夕暮就没那么好运了,疾速撞来的她根本刹不住脚,湖畔本就有坡度,强大的惯性迫使她往前冲去。
离湖堤还有一寸之时,虹夕暮险险停住。当她以为自己不会摔进湖时,连忙明智地往后一退——当然,只是自以为明智。
这一退恰到好处。好巧不巧,她踩在了一块布满青苔的石阶上,华丽丽滑倒了,顺着坡度,无法控制地栽进了银星湖。
哗啦!
大片水花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