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书
。想来就是你们聂家这样名满天下的大门弟,过起日子来,也是要精打细算的吧。”
华歆静立在边上,看着那忽明忽灭的烛火,心头也跟着落了些灰暗,沉了半晌道:“是。”
沈念搁下簪子,漫不经心道:“今儿请你来,是有件事麻烦你。”
华歆屈膝道:“不敢,大小姐请吩咐就是。”
沈念淡笑着,目光重新回落在她身上:“老太太是礼佛之人,你平日里在这府上也没什么事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替老太太抄抄佛经倒好。”
说话间,她招来婢女,搁下一个小箱子。
华歆看着那打开的箱子,里头经书足足有一摞厚。
沈念见她眉眼变了色,正中她下怀,扬起一抹浅笑道:“抄经书要虔诚,方华夫人亲自抄写才是,也不枉老太太平日里疼你不是。这经书要得急,须得三日之内。”
三日?
她就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抄不完。
华歆抬眸瞧着沈念戏谑的眼睛,神色复杂。
隗儿搬着小箱子走的时候,险些没稳住,直到用了些力,才从地上抱起来。
两人出了院子,在花间堂的大门处和邱宴擦肩而过。
邱宴见那身影有些眼熟,回过头:“是华夫人。”
华歆顿下脚步,方才她一心想着经书的事,并没注意到迎面走过去的是谁,这会见是邱宴,躬身道:“姐夫。”
邱宴见她面无表情,眉心拧成一团,询问道:“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华歆敛了眸子:“没事。”
邱宴点头,见隗儿正搬着一个小箱子,甚是吃力:“这是什么?”
隗儿喘着粗气道:“回姑爷的话,是经书!”
华歆并不想多呆,微微道:“妾身告退。”
邱宴看着那清风卷起的衣衫,转身回了花间堂。
沈念见他回来,侧目凝望着他:“这么晚从哪里回来?”
邱宴在她对面坐下,端起茶盏喝了口:“自然是从任上回来。”
沈念轻笑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邱宴道:“方才见华夫人从这里出去,这么晚了你找她可是有事?”
她想着方才华歆的神情,笑意快要从眼底溢出来:“没什么事,老太太生辰宴快到了,请她帮着抄写经书。”
邱宴搁下茶盏道:“府中这么多人,为何定要她抄?”
沈念道:“好歹她是沈约的妾室,为祖母表表孝心也是应该的,几本经书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邱宴眉眼低沉,方才隗儿怀里可是搬着一个箱子,气喘微微,那里头何止是几本。
知春亭里,月辉倾泻,和廊下的阑珊灯火融合在一起。
隗儿将经书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本一本数着,她越数眉头皱得越深,最后愤愤按在桌子上道:“大小姐摆明就是来为难夫人的,这里足足有几十本,这别说三日抄完,就是半月都困难。”
华歆拧着眉,铺开墨笔道:“慢慢抄就是。”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沈念了,但是沈念毕竟是沈家的大小姐,她的吩咐就由不得她拒绝。与其在这抱怨,不如能抄多少是多少。
隗儿越想越气道:“那天晚上夫人回来的时候,大门紧闭,连西南门守门的赵叔都换了,可见就是故意不给夫人开门的。就连游林也说,那是大小姐新定的规矩,大小姐早不定规矩,晚不定规矩,偏偏华夫人回聂家的时候定规矩,明摆着就是故意刁难夫人。”
华歆随手抽了本经书,摊开道:“研墨!”
隗儿气鼓鼓道:“我去找都护大人,让都护大人评评理。”
华歆一阵焦躁涌上心头,叫住她:“你还嫌我麻烦不够吗,即使去找都护大人说了又能解决什么问题,你觉得都护大人会在意我这个身份卑微的妾室,还是会向着他的亲姐姐?”
她颇有些烦闷,想她这些年的境遇,亲娘都不管她的生死,聂浚容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将她送与别人,她本身就是一个可以被舍弃的人,她早就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和期待。
如今这世上除了萸娘和华衍,没有人会摒弃一切向着她。
就算都护大人怜悯她,替她免了这次麻烦又怎样?还有下次,总不能次次都有好运气。
这后宅,是女人的后宅,都护大人常年都在关外,总有不在的时候,而她只要在都护府一天,就要面对沈念一天。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室,如果再得罪沈念,沈念有的是办法惩治她。
想方才,沈念为何话里总是提及老太太,焉知不是她跟老太太略亲近了些。
若是都护大人再说些什么,她以后只怕没有安稳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