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
气,声音清越动听又带着几分稚嫩,道:“礼仪书教自是要从娃娃抓起,你们女子哪懂这些。”
费如珠本不想与小儿多辩,可看着这小子一脸傲气又轻视女子甚是不爽,道:“幼时本就该遵从天性,以寓教于乐为主。你只教他男女授受不亲,却又不解释何为授受,何为不亲。若他因此与他娘亲不亲,与他姐姐不亲,那该如何?”
少年道:“堂堂男子,本就不该与母亲姐姐过于亲近。”
费如珠一愣,“这是什么歪理。谁人还不是娘亲带大的?莫非公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你!”少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费如珠,本想道了一句“刁妇”,又怕失了颜面,硬生生将话给憋回去了。
费如珠不以为然,蹲下与福娃柔声说道:“姐姐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是男子该有的礼仪,是说男子不可对女子出言不逊,更不可动手动脚辱没女子清白。你还是个小娃娃,更应该知道的是不要随意和陌生人搭话!比如我,你就不怕我将你塞水桶里拐去卖了吗?”
语落,费如珠脸上出现一抹狞笑,少年和福娃一时愣住了,全然不知如何反应。
费如珠顿时觉得唬小孩没意思,唬古代的小孩更是没意思,于是略有痞气地问道:“哪儿有水?本姑娘今日刚搬来,家中没井,喝不了水。”
少年看着眼前这神情多变又有些匪气的女子,想来也不是个善茬,生生咽了一口唾沫才道:“前方那个路口右转向东行十丈,便能看到一方水井,附近人家都在那处取水。”
“十……十丈?”费如珠掰了掰手指,努力回忆上辈子所学,脑中却是一片空白,瞬间想爆个粗口,他喵的这十丈到底是多远?
少年似乎看透了眼前这个“不学无术”的女子,又道:“不然我带你去?”
费如珠杏目轻瞥,浅浅睥了少年一眼,早说他带我去不就完事了嘛,为何要说十丈!为何要说十丈!算了,只能怪自己才疏学浅,不该在历史课上背着老师打瞌睡。
“那便有劳公子了。”费如珠转脸又是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吓得少年身子僵硬,连连后退几步才敢为她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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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沈氏置办完一切,搬回柜子床褥时,费如珠已然趴在水缸盖子上睡着了。来回打了八趟水,幸得那少年相助才将水缸洗刷干净装满清水。费如珠不住感叹原主这小姐身子丫鬟命,小小劳作已是这般疲累,送走少年之后便迷迷糊糊趴在水缸上睡着了。
费沈氏看着整洁的屋子,已显生机的院落,还有那满满一缸清水,不忍心将费如珠叫醒,着人轻手轻脚将置办物件抬进屋中摆放得当了,才挪到水缸旁静静地看着她。
费如珠自小体弱多病不得父亲费成慵垂爱,只有娘亲费沈氏将她如珠如宝般呵护着。后来有了弟弟费天宝,父亲的心思全在弟弟身上,将弟弟宠得无法无天,经常欺负姐姐不说,还学着他父亲对姐姐又打又骂。
费成慵原是木匠,一次意外折去了五指,此后一家大小开支全靠费沈氏一人撑起。忙于生计的费沈氏,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慢慢地也顾全不了女儿多少。以至于费如珠习惯了被父子二人打骂,养成了逆来顺受、胆小怯懦的性子。
六年前,七岁的儿子自己出门玩耍失足落水溺死,费家夫妻心痛不已。费成慵更是将一切过错归结女儿身上,怨她没有寸步不离地跟着弟弟,打骂更是成了家常便饭。直到后来他染上赌习,将家底掏了个空不说,时常想的便是将女儿卖了抵债。若非费沈氏拼命赚钱护着女儿,恐怕连费如珠也保不住了。
费沈氏想到女儿这些年所受不公,泪珠子接连而下,如今终是得以摆脱了那个恶棍父亲,她母女俩也总算有出头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