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弄
“去!给爷把天字号腾出来,麻溜儿的!”
“朱大管事?笑话,朱大管事说了算,还是爷说了算?”
一直候在二楼的朱大管事一听这声音,暗道一声糟,怎么这么巧,大少爷竟然也来了。
“怎么着?爷上自己家的酒楼还要给人让位置不成?”谢家大少爷谢景睿,一身上好的绀碧色斗纹鹤氅被他臃肿的身材撑得几乎裹不住肚子,大冷的天脖子后头还别着一把折扇,此刻正一脸不耐烦地瞪着望江楼的掌柜,“爷今天就要天字号,赶紧的让里头的人赶紧给我滚蛋!再啰嗦,信不信爷让你也卷铺盖滚蛋!”
朱大管事从二楼下来,陪着小心招呼道:“哟,原来是大少爷来了。听说,您刚得了一只黑镰红羽的神鸡,今儿个没去斗上一场?”
提起这个谢景睿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什么神鸡!我呸!刚下场就被范三儿那只雪顶给啄破了胆,害爷丢人丢大发了!就这破鸡还敢卖我五千两银子,等我抓住那个卖鸡贼,定要他好看!”
朱大掌柜闻言心里直摇头,能被人忽悠着花五千两去买一只普通的公鸡,整个凤阳府恐怕就只有这位爷干得出来,不过谢家最不差的就是钱,五千两算不得什么。
“今儿个不巧,天字号已经有客了。要不,我让人将地字号给大少爷布置布置?”
谢景睿不干了,输掉斗鸡已经够晦气了,没想到来自家酒楼吃个饭还这么闹心, “咋?凭什么爷就得地字号?天字号里谁啊?天皇老子啊?哎。不对。你不去忙你的,在这干嘛?天字号里到底谁啊?劳得上你一个大管事亲自伺候着?少爷我都没这牌面呢!”
“没旁人,就咱们姑爷跟几个同窗在上头会文呢。”朱大管事一边拦一边陪着笑解释。
今日跟姑爷来的这几位都是有功名在身的,非富即贵,哪一个都得罪不起,以大少爷这四六不分的性子,万一说错了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那不是平白给谢家招祸吗?
“妹夫?”谢景睿小眼一睁,喜道:“这不是自家人吗,那我更得上去会上一会了。”
阿娘说过,要他好好巴结这个妹夫,等妹夫考上了状元当了官,自己这个大舅哥就跟着水涨船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说了,妹夫的同窗那可都是凤阳大家族的公子少爷,机会难得,必须得去露个脸。
想到这,谢景睿心底抑制不住的兴奋,一把拨开了朱大管事,肥胖的身子硬是灵活地挤上了二楼。
“大少爷…大少爷……嗐!”朱大管事拦都拦不住,急得一身细汗。
“咚”得一声,天字号的门应声而开。
屋里正激烈辩论的众学子一静,一脸愕然地看向来人。
谢景睿整了整衣服,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冲众人拱手谄笑道:“原来是各位兄台在此文会,小弟失礼了,呵呵,失礼失礼。”
“谁呀这是?”
“不认识。”
屋内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莫名其妙。
崔文恪从谢景睿出现那一刻起,就下意识支起一只手撑住额头挡了脸,这个大舅哥有多蠢笨他是深有体会,今日这个场合万一再闹出什么笑话丢人的只能是自己,他只盼着谢景睿没注意到自己,赶紧打完招呼走人。
越是怕什么越就来什么。
“妹夫!原来你也在这里啊?”谢景睿一副刚发现崔文恪也在的模样,穿过几个长案一屁股坐到了崔文恪身边,“妹夫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让他们准备准备。啊对,朱大管事呢?去去去,跟掌柜的说多做几个菜,甭管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统统挑最好的送上来,再烤只全羊,啊不不不,多烤两只,要最肥的,这么多人呢,别不够吃。”
二世祖三个字被他诠释得淋漓尽致。
他这么一称呼,众人哪里还猜不出他的身份,碍于崔文恪的关系,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原来是谢大少爷啊,久仰久仰。”卢信之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哦,你也久仰久仰。”谢景睿兴奋的出了一身汗,掏出别在脖子里的扇子呼扇呼扇摇了两下。
他这招呼打的不伦不类,“噗”不知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崔文恪面色尴尬,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哥若有事自管去忙,我们几个也没什么要紧事,喝茶闲坐而已。”他说完看向朱大管事,示意他赶紧把人带走。
朱大管事接到崔文恪求助的目光,也颇感头疼,干笑几声道:“大少爷,地字号已经给您收拾好了,要不您过去看看?”
“没事,我不忙。”谢景睿浑不在意地摆手,冲朱大管事道:“不用地字号了,这屋就挺好。都不是外人,你赶紧让人把酒菜赶紧送上来,我这去斗鸡输了几千两,正找不到人喝酒呢。妹夫,你来这望江楼办文会就来对了,咱家这酒楼别的没有,好吃好喝的管够。”
他说着也不忘了招呼其他人,脸上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