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
次日一大早,天气骤变,铅色的天空布满了阴云,看起来就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琥珀伺候着谢芳华更衣洗漱。
碧玺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又给谢芳华加了一件衣裳,“瞧这天气势必要有一场倒春寒,少奶奶还是多穿些,免得招了寒气。”
李嬷嬷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要不,咱们去跟大太太说说,等过两天天气好些再去?”
谢芳华看着窗外海棠树上刚冒出的芽苞,摇了摇头,“嬷嬷明知故问。你觉得大太太会因为天气不好,就免了责罚吗?”
李嬷嬷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我去让丫头多带些厚棉褥和棉衣。”
不多时一切收拾妥当,下人过来禀报已经装好了车,谢芳华带着人去了福清院。
一路上,不时有丫头仆妇在角落里探头探脑,窃窃私语。对于那些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谢芳华浑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盯着前方的路,坚定地迈出每一步。
林妈妈站在廊下,看着谢芳华一行人由远及近,撇了撇嘴角,声音略显尖利,“正要去海棠院跟五少奶奶说一声,太太病体沉重,五少爷这会儿也正忙着侍疾,今儿个就免了您的请安,让您直接去寺里便是。太太还说,让五少奶奶这段时日就好好静下心,替她多抄几份经书供奉佛前,顺便仔细揣摩揣摩这为人妇的道理。”
林妈妈特地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烦劳林妈妈告诉母亲,我会的。”谢芳华抬起眼瞧着那扇门帘,面容平静。
林妈妈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上下打量了谢芳华一眼, “老奴记下了。五少奶奶要是收拾好了,就赶紧出门吧。”
门帘后依旧悄无声息,谢芳华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转身带着李嬷嬷等人便走,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林嬷嬷。
这下可把林妈妈气得不轻,直到人走远了,这才恨恨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等着瞧!”
刚到二门,大少奶奶卢氏和崔七娘二人正站在那里,似专门等在这里,谢芳华有些意外。
卢氏过来跟谢芳华见了礼,微微笑道:“听说你要去寺里祈福,我让人准备了一些点心吃食,你留着在路上垫垫肚子也好。”说着让身边的婆子递过来一个食盒。
卢氏出身书香门第,温婉贤淑,是真正的名门闺秀。两个人平日交际不多,但谢芳华对这个大嫂一直都颇有好感。对于她的善意,谢芳华当然不会推辞,一边让人接过食盒,一边冲卢氏谢道:“大嫂有心了。”
卢氏轻摇臻首,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我妯娌之间,无须这样客气。若是在山上少了吃用,尽管差人回来说一声。”说着轻声叹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同为人媳,今日谢芳华的遭遇,也不知哪天会落在她的头上。卢氏想起二房那一团糟心事,又重重地叹息一声。
二人相视无言,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大嫂,你说完了没?说完了就先回去。我有话要跟她说。”崔七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插了进来。
身为崔文恪的亲妹,面对谢芳华竟是连一声嫂嫂都不肯喊,只用了一个“她”字。
卢氏有些无奈,再次拍了拍谢芳华的手, “我房里还有事,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些。”
谢芳华点头应了,“大嫂慢走。”
等卢氏走了,二门里只剩下谢芳华与崔七娘两拨人。
谢芳华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姑子向来任性刁蛮,跟王氏一样一直瞧不上她,今天等在这里,应该不会只是送行那么简单,“七妹妹有事?”
果然,只听崔七娘“呸”了一声,喝道:“住口!谁是你七妹妹!一个下贱的商户女,不过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迷得五哥团团转。哼!别以为你嫁进我们家,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告诉你做梦!我今日来就是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这个家里一天,你就休想有好日子过!”
谢芳华皱眉。
为什么崔七娘会对自己有这么大敌意,就算她是为王氏打抱不平,也不至于这么容不下自己吧?这个问题直到上了马车她都没想明白。
“少奶奶想不通,老奴却是能猜出点一二来。”李嬷嬷将一个石青色锦缎引枕塞到谢芳华身后,接着道:“之前听厨上的柳嫂子提过一嘴,说大太太曾给七小姐议过一门亲,但是后来却没说成。”
谢芳华不明所以,“为什么没成?”
李嬷嬷看了她一眼,“大太太相中的这一家,您也认识。就是石榴胡同的方家,少奶奶还记得不?”
谢芳华想了想,隐约记起有这么一户人家,好像还跟知府大人家沾点亲,说起来跟崔家倒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她这下更是费解,“他们的婚事没议成,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还真跟您有那么一点关系。”李嬷嬷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道:“那方家世代都是读书人,三代单传,只得了方少爷这一棵独苗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