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当法塞斯王与达雅王后闻讯赶来之时，从霍里斯那里了解到情况后和小王子此时的状况后，霍里斯朝着法塞斯王重重的跪了下去。

“王，请赐罪于我，我没有保护好小王子。”这个男子此时低伏下头颅，类似一种虔诚的姿势跪拜着那上位者。他辜负了王的信任，他没有尽到他应有的职责，即便医师试图安慰，但他的内心却没有任何借口，他没有做到位，所以才会有让小王子遭受这样残酷的对待。

“霍里斯，你是一个倔强的人，即便我不处罚你，你也会用你自己的方式去判处自身所认为的失职，你会用一套自身的制裁逻辑来践行你心中的公允，我不能说那是错，但也决不到有你处置你自己那般严苛的地步。只是，你该明白，这些事不是你一个人能扭转的，即便我在这个位置，我也没有任何超越人现有方法消解任何人对穆塞的恶意，对我孩子的伤害，即便我已是一个王，这个国家所谓的统治者，我依然无法消除此刻我与你同样的愤憎。”法塞斯王看着这比自己孩子大不了多少岁的青年“我试图用一种更为理性甚至和平的方式去对待这个世界，但如果那要扼杀我的孩子作为代价，霍里斯，我不会在意我会不会化身为比他们更恶的恶鬼。纵使我试图理解，纵使我尝试说服自己，如果我不是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与之具有情感关系的连接体，我可以不带任何情感的甚至极度理性的判断，这不是一件大事，这甚至上升不到国家的高度，这只是一件偶然事件，他们都还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霍里斯，我是他父亲，我是最能体会他痛苦的人，我没办法在这个时刻这个场合漠视他的痛苦与他所受的伤害，我更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替他给予他们谅解，甚至用一种现实的准则去漠视他的情感达成世人眼中的平和。即便我知道那是最好的结果，但我无法说服我自己。我更没有办法直视他的眼睛，我想给他世界中居然会有那么大的恶意与毫无来由的伤害。”

法塞斯王的眼睛中此时蕴含着彻骨的悲良与心痛“有时候我会怀疑我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些会伤害他人的存在，为了那些自认为并无恶意的存在，为了那些自我认知为人形的生物？为了那些连怜悯与敬畏都不曾残有的现存，这凸显着我的可笑，还是我们的悲哀呢？霍里斯，穆塞是我的良知与期望，如果他被这个世界所抹杀甚至人为的摧毁，我不介意用这世界最恶毒的方式去向他们索偿应付的代价。哪怕整片土地将会染上无尽的血色。”纵使他从一开始就试图扭转这种异变，尽管这些年他从未有一日懈怠，纵使曾遇到那么多的挫折与不解，甚至怨恨与仇视，他从未有一次有如今日这般痛入骨髓。

他是个男人，他是这个国家的王，所以一切的恶意，设计，甚至人为的阴谋与敌意，他都可以用自身的一身盔甲抵御。他是强大的，他也必须强大，为着与他有着一样坚持的人们，为着与他有着共同向往的存在，为着与他一样经历过这世间摧残的相似，所以他必须要去选择那样一条路，一条可以彼此认同，也不必再制造那些悲剧的道路。

他仍未成功，他尚在努力，即便这条路很艰辛，这条路满是荆棘，但他从未认为这是苦的，或是磨难的，亦或者说如果说强大是要包容他人的不足，那么他愿意率先给予那些没有机会的人有选择机会。

他不曾真正的怨恨过他们，或者说相比起憎恶他们，他更愿意理解是各项因素的综合才导致了他们恶的表达，他理解，但不代表他赞同，他看不下去，但不代表他要去横加指责，他总认为人是会有分寸的，即便是最为恶毒的人，他们本性中也是存有着像善良的人所期望的那种东西，也许他们用错了方式，也许他们难以避免堕化的沉沦。但总有因由，他无法评价，所以也不知如何去诉说。只是他未曾料到，人竟是如此无可救药的生物。

当他听到那些孩子打赌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死的时候，当他知悉他的子民在暗地里诅咒他孩子死的时候，在他回想起穆塞第一次问起达雅什么是死的时候，他的泪滑了下来，如同万箭穿心般的痛彻，比兵刃没入皮肉还要痛楚万分。

当看到小小的穆塞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同一个失去生命的躯壳的那一刻，他蓦然痛哭出声，我的孩子，这个世界的罪恶，凭什么要你去承受，纵使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望着活下去，是不是在所有无关紧要的人眼中都是罪孽，就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因为你继承着法塔尔这个姓氏，又或者，如果你没有降生在我们这个皇家，也许你在降生的那刻就会被剥夺去生命。穆塞，没人会在乎一条他们判定为没有价值的生命遭受什么样的待遇，纵使是亲手扼杀，他们也会挂上“仁慈”作为事不关己的免罪牌。

没有人问过你愿不愿意这样，没有人在意过你想不想要，也不会有人关心你是不是在反抗，他们不过想要看着你屈服，自我摧毁，甚至灭亡。

没有人会在乎你是不是会有未来，你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小丑，一个他们试图用于取悦自身，却永远读不懂的存在。

没有人会对于会“拖累”自己的存在给予同情，即便是他们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