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人性，就是这般贪得无厌，人性就是这般污浊不堪，即便曾有的干净纯粹又如何，还不是在一复一日的风霜雨雪打磨后，归为那蒙尘逐利的世俗。

既你已都这样想，这人起始与终结都认定了这么个结论了，可见你并非在意这些个人，更不关心其经历，其所知所遇，其所行所诉，亦是云烟，皆不过你用以自证自身颇具先见之明，用以论述此类皆是对你有害，早恶晚恶，总归是恶，既是恶，所以便觉着总归站在了对的那一处了，便觉着有了审判的依据，站立在了制高点了，故先下手为强，似乎也不见得是什么错事，更不是什么需要谴责之事不是么。

但这前提啊，是否少了一环，你的所行是否也害了他人，你的所谓维护既得利益，这利益是否得来为正，非为正，还妄图绵延子嗣，血脉永存，这狂妄又如何不好生了得。谁先动了手，谁先做了恶，谁先以受害之心妄图加害他人，行恶行恶念，却仍以替天行道为名，自身并无错处自恃，戮无辜，杀残幼，为防一日，真坐上你头来。

你哪是真怕他人来害啊，是害了数不清的人，见人相看皆是要害你，而其本质不过是想抱守着那一世庸碌坐享其成，见不得比你更好的人啊，以你对他人的威胁感作为谋害的借口。你自是不会见错，错都推给了他人，要说谁可与你比，你可得要圣人都不如你。

手上沾血，如何洗得干净，不知错而横加错处于他人，如何观得慈悲。

然，你真不晓得，还是装不晓得，若你所行始终如你所信那般并无丝毫错处，怎会看得害你之人多如蚊蝇，若你心真天地可鉴日月，又何惧他人相害？怕不过良心未泯，前路却也无可回头罢了。心知错，但人不肯认错，若是认了，那般所行之路，岂不笔笔尽是罪孽，步步皆是难堪。故如何肯认，如何敢承，又何堪去担，若是担得起便也罢了，担不起，连自个儿都厌弃自个了，倒真是比推他人下地狱返还自身还要戳心万分，左右都个不是。

良善担不得起也就罢了，连作恶也都要冠冕堂皇寻个敞亮的由头，非要个黑白不分，强要个无愧于心，也真是好生了得之颠倒伦常。

自欺便也罢了，还要用强权与各式手段去胁迫他人认同自身这扭曲观点，这不是所谓骗着他人来认同的好听话，而是欺着弱者不让言，如何不让这期间可又都是学问，然不言便可当死了，便无此等人了，便皆是举了赞成票，便可大行其道一言堂了。

种种类此，无一不是，所到之处，令人闻风丧胆，刮得妖风，丧德，人心肝胆无一健全。

哦，这是个生态位，这是个世袭场，你连个门都攀不上，还敢跟我累世名门争个对错，论个公义，谁给你的胆，你他妈你以为你是个人，在我眼里你连条牲畜都不如。

还妄想与我争，真是不知死活的玩意，弄死你都不用我花力气。

瞧，画面感不就有了么，三言两语戾气横生，千秋百业未断之脉络，像一张张无形之网，早已圈罗出各阶位的大致走向，什么，你以为你逃得出，忘了告诉你，就算你跳脱了你那层位，你的上一层依然有着它生态的固守，你的下一层也变化不多，你想要个新局面，可真要问问人性啊，肯不肯给予你这个机会。

人，喜欢新鲜的事物，尤其是由过去熟悉的基础所引申出的，但同样他们畏惧太过新颖的存在，尤其是建立于一个他们不曾熟悉的事物之上的，从无到有的一种可能的尝试，因为不可控是一回事，而另一回事是他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所以离中心越近的人，越不愿意轻易放手，更不会轻易收手，如同此刻正在密切关注着穆塞他们的那群存在，毕竟利益是现世最便利的通行证不是么，他们谁也不愿意轻易落人于后，关键是，什么时候，而这个契机，又会是谁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