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其是弱者的生命，牲畜不如。

人性的价值？在那个地狱的国度？是不会容许存有人性这回事的。那是一个全是兽的地界，比兽还不如的地界，也许野兽至少还有舐犊之情，可那里什么都不会有，那里唯独只有绝望以及吞噬同类与子嗣的不恕之行。

小王子啊，这是我无法告诉你的世界的另一面，也是未来的你即将看到的丑陋真相。即便是我，一个轻易能决定人生死的杀戮者，在此刻也会为你言语中的踯躅而略有恻隐。

明知你要去走那一步，也明知你要走到那处令人最痛苦且血肉模糊的地方，却仍是心存了不该有的不忍，如果，我们能够代你去走那段路，也许你不至如此悲伤，也不至如此伤痕累累，我们熬得过，且比你更有手段与能力抵御那些恶意与血腥，这对我们来说，轻而易举，甚至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我们却要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你，日后手上染满鲜血，与这个残戮的世界去争一席之地，一席生者的意志。这绝不是一个顺遂的旅途，它充满着艰苛，它也满是恶意与绝望的撕扯，零星的路旁会有光，但它们无法为你免除伤害，它们只是偶尔会指引你，去往你所要抵达的所在。

可您，依然还是会去的不是么，您还是依然会选择那个想要去的地方，不是么。

“克制么，但为什么即便那么努力的克制，但难过与悲伤依然无法消除半分？”小王子既是失落，又有一丝找不到出路的无力感“霍里斯，我知道我该有所选择，我知道我能站起来，我也知道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但我仍是没有找到一个契机，可以为我解答这些所有，”

穆塞微微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我知道我该起个头，我该用其他方式转移我对某个问题的过度关注，但如果我发自内心，我就必须要去面对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如果放在台面上，会伤害到他人，这是我不想看到的。但如果刻意遮掩，我又觉得这并不真诚。”

如果真诚并不能以真诚相待，那么是否也就失去了回应？

“小王子，您很在乎他人的感受，但您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内心，我觉得您有这样的想法本身就很不错。”霍里斯觉得正是由于小王子的这种温柔，才让人觉得温暖。

“可是，这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种矛盾，只会让纠结无限期的拖延下去。”霍里斯惊讶于小王子如此犀利，他并没有推卸于年龄阅历，他只是坦率的指出了他所看到的事实。

“小王子，您是一个能看到很多东西的人，”霍里斯认真的望着穆塞的眼睛“正因为如此，有时候您认为纠结的那些情绪也未必不失为一种真诚。”

穆塞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侍卫长，不太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您有没有想过，您本身思索的这个过程就很直率，它无比真诚，虽有不太好的情绪夹杂，但其本身就是问题的凝练与梳理。可能您现在还找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甚至您觉得搁置这种办法也不是您想要的，您想要做些什么才能缓和您现有纠结的情绪。那不如把这些都写下来，向和您有着一样的疑惑的人寻求解答，向您想传达的人传达，您的疑惑与不解，用一种他们可以理解也没有负担的方式，共同探讨这个问题的解法。”

小王子终于理解了霍里斯所传达的意思，有一瞬间的恍然大悟“霍里斯，你是说，我可以向他们传达我想要说的。”

“是略带修饰的传达，”侍卫长微微笑了一下，“如果您觉得有些事实不太容易提及，又或者说会伤害他人，可以选择略过甚至借用另一种形象，就问题探讨，而不带入当事人，很多事情可能会中肯许多，而且我觉得没有人不会为真诚所打动。”霍里斯发自内心的说道，没人能拒绝如此坦直的小王子。

这一刻，穆塞脸上终于露出了惊喜而又灿烂的笑容“霍里斯，你真的好有智慧。”

侍卫长再一次笑出了声，这样子愉快的小王子才是他所认识的“那我们可以去洗澡了么。”

“去的去的。”小王子接连赞同道。

也只有这样单纯而孩子气的小王子，才会因为一些问题而纠结苦恼，痛苦非凡，也因为稍稍有新的解决思路而一扫悲伤，变得振奋无比。似乎对于他来说，只要有新的可能，似乎整个世界都变成新的一样。

令人羡慕而又具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旺盛生命力啊。霍里斯不由由衷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