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召
两人蹲在河边放了灯。
“殿下,前面好热闹啊,咱们往那边走吧!”
谢长安指着灯火通明的长街尽头,两人并行往前走,边走边凑近说着什么。
祝楼和雪婳远远跟在身后,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打扰到前面的两人,也不会跟丢。
两人一个双手抱臂面色冷漠,另一个提着盏抿花灯,眼睛闪亮的环视着周围琳琅满目的铺子。
谢长安说起热闹来眉飞色舞的,她正在给崔时堰说她下午坐在桥头馄饨摊等他时瞧见的趣事。
这些趣事大多都是一些生活琐碎,却是她这样的贵女不曾体会过的真实
她说起时还会下意识去学说话的人的强调。
“你知道然后怎么样了吗?”
崔时堰很配合的摇了摇头,含笑问:“不知,怎么样了?”
谢长安露出笑意:“那男子被老婆揪住了耳朵拎回家去了!”
崔时堰失笑:“看来我错过了许多趣事。”
他的嗓音有些低哑,却无比蛊人,两人因为拥挤离得很近。
他的笑声仿佛就响在耳边,有些发痒。
谢长安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道: “无妨,我说给你听也是一样的。”
她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小骚动,谢长安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力,似乎是被人撞了一下。
她趔趄一下。
崔时堰眼尖的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拉,她被动地往前走了几步撞在他充斥着药香的胸膛处。
周围的人群飞快往前挤,他们两人就像被夹在奔流的洪水里的两个小圆点。
崔时堰揽住她的后背,手没有碰到她,却为她撑起一片狭隘的空间,防止拥挤的人群挤到她。
谢长安缓缓抬眼,睫毛下的瞳孔像透亮的水晶珠一样,映出崔时堰的脸。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陡然相接,时间仿佛静止住了,周围的拥挤瞬间便不复存在,天地万籁俱寂,眼角有街边悬挂的灯笼串形成的大片光斑。
她脸颊有些发烫,移开视线小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在她移开视线的瞬间,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嘈杂的喧闹蹦进耳中。
崔时堰还没来得及回答。
“前面搭花棚打铁花啦!”
“走走走,咱们快去看看!”
好半天,周围的人流才慢下来、
崔时堰从容放下手。
谢长安来了兴趣,笑着问:“殿下,你没看过打铁花吧?”
周围太吵,崔时堰没听清:“你说什么?”
谢长安看出他的茫然,凑近他耳边:“打铁花看过吗?”
“那是什么?”
崔时堰确实没看过。
谢长安弯了弯唇道:“那我带你去看!”
‘咔嚓——’
小贩猛地听到一声脆响,惊恐地看过去。
就见一位穿着不俗的男子站在摊边,目光往前不知在看哪里,青面獠牙的面具下唇线抿成一条冰寒的线。
他惊疑不定的瞧着他,想问上一嘴,但是撞上这人身后的男人略带威胁的视线,他又摇摇头放弃了,刚刚的声音许是幻觉。
前面的两人往前走了,裴寂雪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抬脚跟上去。
他走后,许三走到他刚才站的位置,目光微微下移就看到摊子的边缘有几道捏出来的指印,能够预见公子心底有多愤怒。
特别是方才人群忽然朝前方涌,两人的距离……那么近。
许三背后连寒毛都竖起来了。
但他想不明白,明明继续看下去只有痛苦与愤怒,公子却锲而不舍得跟在那两人后面,看他们有说有笑。
他都不敢想,这事儿过后公子会怎么报复九皇子。
谢长安一边走一边跟他讲着话:“打铁花是一种民间传统焰火,如果说普通的焰火是在天上,那打铁花就是地上的焰火。”
虽然存在着一些风险,但这个焰火属实漂亮。
打铁花的地方早就挤满了人,只不过人群都被守卫拦在了外围,中间空旷的地方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工匠。旁边搭着高高的花棚。
雪婳还小,长得太过小巧。
她在人群后面蹦了几下,只能看到前面这些人的后脑勺,她偏头看向身旁身形高大的祝楼。
他就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能将中央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眼里明晃晃流露出羡慕。
她的视线太过灼热,祝楼皱眉转过头,语气凶巴巴的问:“干嘛?”
雪婳表情讪讪:“没、没什么、”
她将手放在额角又蹦跶了几下,还是什么也瞧不见。
祝楼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