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
慕容白曜大胜归来,拓跋弘亲自出城迎接,封蘅和韩冬儿也有幸陪同前往,拓跋弘直呼大将军勇谋过人,无不摧糜。
慕容白曜跪拜拓跋弘,言大军皆从陛下诏书,招怀以德,安抚百姓,不敢穷兵极武,以为劳顿,有损大魏恩德。
拓跋弘大悦,在徽音殿设宴宴请百官,久不露面的太后也带着小太子出席,徽音殿楼宇高耸,院中山石逡巡,并非适合宴请之处,拓跋弘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慕容白曜也知道,这是新帝在彰显对他的信任与期待。
拓跋弘在宴会上大肆封赏,后来,就连封蘅的父亲封辙也因劝降宋国将军沈文秀而升任侍中。
她回家时,阿爹对她感慨,“这等差事谁都能做,不过是陛下爱怜昭仪,才会让为父去劝说沈文秀。”
到底拓跋弘决计给她母家荣光。
沈文秀被押上来的时候,慕容白曜正向拓跋弘说起破东阳城时,沈文秀拒不跪拜,即便施以鞭刑也不改其志,这人颇有风骨,令他敬佩。
他果然傲气,见了拓跋弘也不肯下跪,面容悲戚苍凉。
拓跋弘问他,“朕比之南朝皇帝如何?”
“蛮夷鼠辈,岂可与我国相提并论!”沈文秀冷声道。
拓跋弘并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朕这蛮夷鼠辈,偏俘虏了你这自诩上国正统的将军,若论天道,此时天道在我大魏,宋国时运不济,不受眷顾,朕看它亡国有日呢。”
“好个天道!上天好生,魏军侵犯我国,掳掠百姓,残暴无耻,沈文秀就算顷刻死了,也要睁着眼看看这天道轮回,究竟谁受得报应!”
拓跋弘变了脸色,定定看着沈文秀。
慕容白曜起身质问:“军中良莠不齐,就算将军治军严整,就能保证宋国将士未曾掳掠百姓,欺压无辜?”
沈文秀闭上眼,仰起头来,仿佛在对着月光无言叹息。
慕容白曜又向拓跋弘请罪,“行军仓促确有不周之处,可绝非沈文秀所言,臣率军至无盐,本可将无盐人为军赏,因陛下诏命恩慈,将其全部释放。宋将房崇吉守升城拒不投降,城中人本应尽坑之,我军安抚百姓,让其从操旧业,就连房崇吉的母妻也以礼相待。我皇魏重光累叶,德怀无外,军威所拂,无不披靡,岂非三吴弱卒所能拟抗?”
沈文秀面色哀然,思及国中倾轧,战败早是定局,弟弟沈文静已然死于现场,自己又有何心情苟活人世?
他不由悲从中来,质问慕容白曜,“慕容将军,你固然有保家宁国之志,可有长守安乐之能?”
拓跋弘摆了摆手,原本的骄傲之气被沈文秀这盘冷水浇凉了大半,他自然知晓所谓招怀不可能完全实现,慕容白曜并无错处,只是沈文秀言语实在难听,让人恨不得当场将他斩杀。
好好的一场庆功宴,以敌国将军沈文秀的数言仓促结束,太后看在眼里,一言不发,待回了万寿宫,冯煕提及小皇帝气焰过盛,太后才将小太子抱给乳母,屏退众人,“陛下到底还年轻。”
“好大喜功,刚愎自用,又想学先帝宽仁,画虎不成反类犬。”冯煕连连叹气,“你当真任由他……”
太后看了冯煕一眼,“兄长这几句话,岂是身为臣子能说的?”
“可是沈文秀……”冯煕又提醒,“还有,听说他已经找到了常敏?你怎么能任由他……”
“他才是大魏皇帝。”太后沉着地看向冯煕,“他想干什么,没人能阻拦,沈文秀的命也好,姑母的事情也好,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何况,他千方百计的,不过是为了个已经死了的人。”
“妹妹是说,常太后?”
太后点头,“他就那么关心从未养过他一天的生母,徽音楼……他从前也从不乐意去那个地方……”
“你当他是亲骨肉,冯家也当他是亲骨肉,陛下怎么就……”
“看见李家兄弟封王,兄长按耐不住了?”
“那才是他的亲舅父,我算什么!我就是替妹妹寒心。”
太后笑了笑,“世情人心如此,这不是你我自小到大都明白的道理吗?”
“这是大将军拿来的,请陛下公论呢。”封蘅命岚风将慕容白曜送来的书法平铺在书桌上。
宣纸褶皱,封蘅看着字迹潇洒,自成气势。
“有进步。”拓跋弘随意看了看,“却进步不大,到底过于锋利了些,显得没内韵。”
封蘅将慕容白曜与周齐争执之事一一告诉拓跋弘,“周太傅见了大将军这字,说虽工整却沾染了杀伐气,终究下乘,大将军说这字乃是出征前所写,哪里沾染的杀伐气,老匹夫果然框他,要去寻仇呢!他要是知道陛下也这么说……”
拓跋弘哈哈笑了起来,让络迦将字裱起来送往太傅家中,下诏让太傅指导大将军勤加练习。
封蘅看着他一脸得意地吩咐着,她这夫君,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