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陈霜凌回来,马不停蹄地写诉状。
依照她的身份,就算告去京城也不会无人受理,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麻烦了别人。
平时她的字如其人,潇洒不羁,这次刻意将字写得很小,娟秀漂亮,卷成小条,然后绕过回廊,毫不客气地在太守府里捉出了只鸽子。
那鸽子腿上被涂了不大醒目的颜料,平日这些鸽子被关在一处,林林总总加起来近百只,谁也瞧不出哪只有特殊痕迹。
说来,她把这只鸽子稍近府里费了好大了只的力气,索性白愈被扣着,她可以出入自由,才有了这样的机会。
陈霜凌托着鸽子往上一扔,它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飞向那个拧一拧就好像能榨出桃子汁的千金小姐。
“姑娘,您做什么呢?”
身后乍然传来一道声音,在空寂的方位那样突兀,负责照顾鸽子的小厮声音像打了颤,不确定地问。
陈霜凌目光变凉,慢慢转头看他。
我在递刀子。
我在递刀子。
我在递刀子。
“我在给京城的好友寄信,告诉她,我如今安好。”她嫣然一笑,又带有落寞似的道,
“你也晓得,我身世有些……所以难免依赖现如今的朋友,你要是怕我做出什么,就如实告诉太守去吧,我不会为难你。”
小厮尽管同情,也不敢擅作决定,只躬身打拱:“姑娘不要伤心。”就转身去回禀太守。
无人不知她寄信,是为了告这一状,现下她又被传唤到到太守书房里,太守摇摇头:“姑娘,本官当真没有放火,不信,你查去便是,莫名扣了个罪名,本官可接不住。”
陈霜凌眸色暗了暗,又扯出笑。
怀疑的种子埋下,风言风语传过去就好,真相不重要。
她接话道:“太守如此说,我便真求上头的人查了。”
大家都忙活起来,才好混淆视听。
太守也打算将这事剖个明白似的,说:“查去就好。”
他继位不久,有的是人虎视眈眈,京城人办事一向很快,若是敲定了他没做,对他名声也好。
这件事表面上,就这样和谐地揭过了。
可连着好几日,依旧无人来看,满城风雨反倒是在陈霜凌的推波助澜下愈演愈烈,已有不少对他不满的人上奏弹劾,好在皇帝是个能瞧得分明的人,至今也没怪罪下来。
陈霜凌依旧过舒心日子,仿佛半点儿也不着急查真相。
她闲时又出门一趟,说是要买点心,这会儿倒是有不少人跟着。
太阳还是热烈烈的,并州当真雨水少,她的嘴皮子都干得破了皮。
街道行人纷纷,她走在前头,独身行步,身后却跟了群丫鬟小厮侍候,还有人当这是哪家姑娘和家人闹脾气离家出走,家里人放心不下,叫下人看好别丢了。
她选了个摊子喝菊花茶,花干经由水一泡,渐渐发胀,她抿了一下,清甜解渴,还未等动第二口,面上倏地被覆盖一层面巾。
又遭殃。
她已经习惯这档子事,主动吸了香,熏得呛人,还没咂摸出别的味儿,人就晕过去了。
再醒来,却在一处密室中,密室灰暗暗的,干净,没什么灰尘,只有一张桌案和一扇铁窗子。
铁窗高高悬在墙面上,倒也不怎么透光,看样子,应该是处于地下的密室。
陈霜凌手臂被束死在身前,可活动,就是脚腕和腰部被绑得很紧。
绑她之人大抵很有经验,这样绑着,不疼,却也不好挣脱。
这时候,谁来绑架她呢?
太守那边的不会,段绪年和叶岑潇更无可能。
门开了。
开门声实在厚重,应当是石头做的,来人身形高瘦,玄衣如墨,裹着黑袍,陈霜凌坐着,视线矮,目光将对方从下至上瞄过去,定格在那张脸上。
她心中有些诧异。
“许久不见了,易逢秋。”
陈霜凌抬眼,尽量维持笑容:“苏寻远,你这眼神,跟看垃圾同,我是什么坏人吗?”
叶岑潇都不这么看她。
如今苏寻远声音沉下来,才和他这张脸匹配,陈霜凌暗想,果然就没有不存在骗子的地方。
“为什么绑我?”
“受人所托。”苏寻远将佩剑振在桌面,响声在这里回荡,他撩袍坐在她对面,看这意思,是打算看紧了她。
“莫名其妙。”陈霜凌低笑,又有些恼怒,提了口气上来,心里还是闷,“骗子。”
事情本来顺顺利利,突然又被人给绑了,就像喝甜粥,喝一半发现里头有半截芫荽。
她舒心太久,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
苏寻远全然没听见似的,照样这般看住她。
两个人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