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
江月常常埋头苦想,她到底有什么呢?
究竟有什么是她真的拥有的呢?
有个妈妈,不爱她。
有个爸爸,更不爱她。
有个名义上的家,但没有一个人在乎她。
还有一个比她小六岁的弟弟,那可是全家人的心头宝。
弟弟叫江禹洲,从名字的差别就能看出来,江月得到的爱并不多。
爸爸姓江,妈妈姓周,他们给弟弟选了寓意好、又大气的“禹”字,弟弟是他们爱的结晶。
江月呢?她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却像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她不管到哪里都像是多余的那个,她不合群,和小伙伴们都玩不到一起。
旷也是江月生活里最特别的存在。
江月从小就认识旷也。
他是江月亲戚的好友的孩子,所以逢年过节的聚会上,他们总能碰到几次。
但江月和旷也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大人们喝酒打麻将,他们几个小孩子就围坐在一起,用扑克牌玩炸金花、摸乌龟。
内向的江月,很少说话,别的小孩子玩得起劲的时候,她也只是默默坐在旁边,一颗一颗地剥着瓜子发呆。
那时的江月,非常讨厌旷也。
因为他模样周正,又活泼外向,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能接的上话,所以长辈们最喜欢夸奖他。
而她自己呢?因为不爱叫人,不爱讲话,所以总是被父母当着众人的面反复说教——
“喊人呐,别跟个木头一样杵在这儿,哑巴了?”
“这么内向,怎么能出得了社会,将来怎么能有出息。”
“你看看小也,大大方方地聊天多好,你多跟着人家学学。”
热闹的聚餐会,是在场所有人的盛宴,却是江月一个人的□□大会。
有了旷也这个活跃健谈的正面例子,江月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大人口中的反面教材。
以至于,就算是想找个同龄的小伙伴说说话,江月也完全不想搭理旷也。而旷也呢,他很有眼色,见江月不愿意理睬他,他也就自觉地躲躲得远远的,不去惹她烦她。
两个人虽然是相互认识的,但一年到头也说不上两句话,完全算不上熟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旷也熟悉的呢?
大概是在市里读高一时。
十五岁的江月和旷也被分在同一个班级。
江月有点轻度脸盲,她跟人讲话时总习惯低着头,不敢看人,所以即便有过接触,她也从来都记不清别人的长相。
刚开学军训时,大家又都穿着一样的迷彩服,她就更分不清谁是谁了。
军训的第一天,通知所有学生到操场集合,慌忙之中,江月根本找不到自己班级的位置在哪里。
她焦急地寻找着,茫然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相似的方阵,突然,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旷也。
江月总算锁定了自己的班级,她急忙奔过去,赶在教官喊“稍息”“立正”之前站进了队伍里。
社恐的少女在陌生的环境里见到了熟识的面孔,便自然而然地感到了几分亲切和心安,甚至,她觉得,她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旷也了。
江月的成绩还不错,尤其是英语,每次小测验都是班里的最高分,旷也便隔三岔五地来找她问英语题目。
江月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给他讲语法知识和固定搭配。
过了一段时间,班主任给大家调了座位,江月和旷也碰巧成了前后桌,两人的接触也就多了起来,有时还会相互帮忙带饭。
江月再次发现,旷也真的很能讨人喜欢。
他性子活跃,很快就跟班里的男生打成一片,他们约着在午休时间一起打篮球,约着周末一起去网吧打游戏,就连去食堂吃饭,也是成群结队的。
他长相帅气,个子又高,时不时就有其他班的女生拎着一大袋零食跑来教室门口堵他,当然,那些零食他都不会收。
虽然他的成绩算不上顶尖,但他上课时经常举手发言,就算不确定自己的答案正不正确,他也敢于说出自己的看法,下了课他更是爱追着老师问问题,所以老师也都挺喜欢他的。
他自信、爱笑、开朗、张扬、无惧无畏,身上有满满的少年气。
他只要站在那里,就是耀眼的存在,不像她,一直黯淡无光,毫无存在感。
江月明白,自己是完全跟旷也相反的人。
她呀,就算已经把手里的答案验算了一遍又一遍,也从来都不敢举手告诉老师,她生怕自己会出错。
敏感又自卑的少女,长相算不上出挑,家庭条件也不十分优越。
她不会化妆,不会打扮,还经常长痘痘,所以她只能把刘海留得更长一点,把头埋得更低一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