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夺
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果。
似乎被挑断了左手手筋,倒下时,他只能用左臂抵住地面,右手拖着长剑向着夏安的尸体匍匐前行。
“兰葭!”高莹掩唇大哭,奔到他身边,试图扶起狼狈的王汀。
但她本就只是一缕残念,连手脚都没有。
尝试无果,高莹泪眼婆娑地看向沈沉碧:“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沈沉碧沉吟少许,走上前蹲在王汀面前:“为什么要回来?”
王汀张了张嘴,鲜血溢出来,他艰难道:“惊流要杀……杀……”
“他用圣君的命换了夏安的命,只为了引你出来。”
既然是惊流动的手,那便不难猜了。
惊流接过一个刺杀圣君的任务,本来圣君已经死了,但那位不速客闯进三生幻境,霸占了圣君的躯体。这在惊流看来,他们的任务是失败的。
作为江湖里威名赫赫的杀手组织,惊流能成名不仅因为高手云集,更因为他们使命必达,杀人帖一出,不死不休。
所以,不速客用圣君命向惊流买夏安的命。而夏安,他本来只是一个局外人,奈何是他京城中除高莹以外与王汀关系最密切的人了。
王汀视夏安为恩师,恩师有难,他不可能不赶回来相救。
濒死的少年侠客呼吸声已经难听得恍若残破的风箱。
沈沉碧却没有放过他,追问道:“你一定知道他去了哪里,告诉我!”
那个人意在王汀,必然会看着他死。
王汀一定见过他。
身为同族,高莹都能一眼看穿那人的伪装,王汀不可能不知道!
他目有欣慰,长剑落地,完好的右手颤抖着,指向南边:“山……亭……”
不待沈沉碧思索,高莹一抹脸,牛犊般冲过来,将她撞翻在地上。
“问什么呀?”狰狞的半张脸裂变得只剩血盆大口,高莹尖声,“我让你救他你听不见吗!人命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他明明有救的,你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沈沉碧被撞得猝不及防,坐在冰冷的雪地里,她恍惚片刻,头疼地闭了闭眼:“你还记得在马车里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但兰葭就在你眼前,他就要死了!你宁愿去追寻一个目的不明的人,也不愿意救他吗?那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高莹扑过来,目标却是沈沉碧那只嵌着三生鉴的手。
她拼了命地往里挤,泣音嘲哳难听:“我只求与兰葭相守,为什么就这么难?是食言在先,不要怪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兰葭死!”
手背传来钻心的疼痛,半张脸卷做蠕动的虫子,正费力地挤入棱镜,鲜血滴落,但比起亲眼看着虫子寄生的恐惧,神魂的震荡才更令沈沉碧惊惶。
“你在做什么!”
她顾不上疼痛,拔下簪子戳入蠕虫的躯体,试图将她挑走。
但高莹没有实体,银簪落下时,虫子化作一道轻烟,彻底钻入这具躯体,神魂顿时传来剧烈的拉扯感。
只一晃眼,她就被挤出这具身体。
沈沉碧眼前一阵阵发黑,依稀看见宫装女人如一件失去架子支撑般的衣服散落在地上,又被慢慢充盈站起来。
高莹抢回身体,顾不上贴合,四肢乱七八糟地爬向昏死过去的王汀,将他抱拖着带进柴房。
沈沉碧觉得冷,也不知是因为冬日的寒气,还是因为失去肉|身庇佑的神魂本就无法在别人的幻境了行走。
思及高莹离开爱手背后愈发残缺模糊的脸,以及强大如那位不速客也要寄生于旁人的躯壳,她便再也顾不上心悸与疼痛,踉踉跄跄地逃出丞相府,向着王汀指的方位奔去。
所幸她已是灵体,行人、建筑都不再能阻拦她的行进。
她路线笔直,不知穿过多少堵厚墙,终于望见南郊山林的最高峰。
南郊有送别的十里亭,她想要的答案,会在那里。
她虽是被迫踏入三生幻境,但目的从未更改,高莹与王汀不愿告诉她的,有人愿意说,所以,那位怨偶的死活、这个世界的存续,于她而言都不再重要。
她分不出一点怜悯与悲伤给予这早已灭亡的国度,历史已定,再多的挣扎,也只是徒劳。
她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决不允许被任何人操纵、隐瞒,与玩弄。
风雪渐渐大了,她伸出手,肉眼可见灵体又黯淡了一层,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赶到十里亭。
隆冬冰寒刺骨,山路难行,她身后,有人默然展开法阵,拂走前路的那人布下的漫天鹅毛。
乌衣少年衣衾单薄,盘踞在上的银线兽缩成一个小团子,将脸埋在爪子里,冰霜攀上他的面颊,他却恍然未察,执拗地目送沈沉碧离开,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雪里,这才低头咳出一口血。
破解八百里桃林迷幻阵已令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