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顾锦此行目的达成,心中惦念着孟允宸,不欲久留,便随意说了些场面话起身告辞。
乌谣看着顾锦离去的背影,唇角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扬起涂满丹蔻的手搭在翠匀的小臂上。
“走吧,咱们有许久都没见着那条乱吠的狗了。”
“是。”翠匀低下头,另一只握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
顾锦离开驿站后并没有马上回府,而是去了一趟好友景愉的回春堂,向他打听了一番医圣容絮的消息。
从景愉的口中她得知容絮是当今世界上最富盛名的医家圣手,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惜的是,容絮早年为情所伤,带着唯一的儿子避世不出,已经多年不曾有人见过他了,甚至无人知道他是否还在世。
顾锦闻言喜忧参半,喜的是孟允宸的寒毒并非是药石无医,忧的是她身为三皇女,无诏不可擅自离京,想找到容絮更是难如登天。
马车上,顾锦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炎阳玉。
炎阳玉扁圆环状,约两指宽,呈现出一种极为纯粹的红色,却并不让人觉得妖异或是艳俗。
不知怎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孟允宸那张苍白的脸。
若是那张脸有了血气,不知该是何种绝色……
这玉倒是极为适合做成项链,她心中暗道。
既打定了主意,她回府后便直奔库房。
就在连翘打开库房大门的一瞬间,顾锦第一次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多有钱。
无奈她词汇量不够,瞠目结舌的憋了半天,只想出“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这句话。
而且可以说是毫不夸张。
她上辈子成立公司后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小老板了,宝物什么的也见的不少,可是眼下,那些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金银玉器简直是晃瞎了她的眼。
这……这就是人生巅峰吗?顾锦神色恍惚。
“殿下,您要的绳线之物按照登记应该是在第一层架子上。”连翘沉吟片刻道。
“……嗯。”顾锦神色木然。
按照连翘的说法,整个库房有三十多层架子,越往后的越是珍贵,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就放在地上,不做登记。
她环视了一圈“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无言望天。
“你退下吧,本王自己挑。”顾锦深吸一口气,勉强按捺住内心的震惊。
“是。”
顾锦粗略地扫视了一圈,饰品,锦缎,药材,兵器……库房中各种宝物应有尽有。
不愧是当今女皇最宠爱的女儿,这富裕程度都比得上国库了吧。
当然,感慨归感慨,顾锦也没闲着,迅速来到第一层货架前细细查看。
只可惜看了半天,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金丝银线,虽然值钱,却并不结实。
正当顾锦即将放弃的时候,一团堆放在角落里的黑色细绳引起了她的注意,在一众五颜六色的绳线中,这一团沉闷浓郁的黑色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顾锦再一次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孟允宸。
这倒是和他那冷淡寡言的性子极像。
顾锦唇角一勾,拿起那团黑线扯了扯。
看似细软,牢固性却不错,她掏出炎阳玉将其串了起来,在空中晃了晃。
浓郁的黑搭配上极致的红,真像是天生一对,顾锦好心情地想。
……
入骨的寒意和疼痛刺入四肢百骸,身体的负荷仿佛已经到达了顶峰,带来一阵阵渗透灵魂的颤栗。
孟允宸猛然惊醒。
他急促的喘息着,睫毛颤了颤,梦里的情景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脑海中,引起密密麻麻的锥心的疼。
他忍不住蜷起身子,抚上心口,恍惚中那里好像有一个声音正在不断地催促他。
去死吧,去赎罪,你不该活着,你不配……
孟允宸痛苦地捂住耳朵,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滑落,打湿了脸庞,一时竟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那道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不断撞击地着他的耳膜,直击灵魂深处。
鲜血顺着嘴角滑落,配上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尤为骇人。
突然,在不绝于耳的嗡鸣中,一道细微的开门声响了起来。
那些质问的声音霎时如潮水般退散。
……是谁?
他无力地半抬起眼,只是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一片红色的衣角。
来人仿佛是说了些什么,随后托起他的脑袋,轻轻把一个红色的物什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想扯下来,手上却提不起一点力气。
顾锦都快急死了。
她本来得到了炎阳玉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