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森的往事

不知过了多久，何森抬起头，冲顾楠笑了笑，那笑容里，有无奈，苦涩，还有悲伤，看着这笑容，顾楠不禁有些鼻子发酸。那么优秀的人，他的学习上总是保持在年级前十，他参加的物理竞赛和数学竞赛数不胜数，家里的各种奖状奖章多到数不清，但是他不会像别人一样把它们都挂在墙上，而是找了个纸箱子，把那些荣誉都藏进纸箱，仿佛获奖对他来说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在学校里他总是和颜悦色，不会像别的尖子生那样盛气凌人，打扫卫生时他总是最积极的，尽管老师已经明确告诉他可以不用打扫卫生，但是他总是以锻炼身体为由拒绝了，很多调皮的学生成绩不佳，他们怨恨那些尖子生高人一等的姿态，一开始没少给何森使绊子，会故意扔掉他最喜欢的书，把他的凳子藏起来，但是何森每次都不急不躁的找回满是涂鸦的书和脏兮兮的凳子，然后当那些心虚的同学来找他帮忙时他总是不计前嫌，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但他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和博学，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宽容和谦虚，赢得了同学们的认可和接纳，他从小就知道成人世界的虚伪和不堪，但是他总是报以和善的微笑，尽力扮演人们理想中的那个他……

“七岁那年我妈妈去世了，车祸，那天正好是我过生日，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她还没有下班，早晨出门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晚上会早些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礼物和蛋糕，所以我那天放学后是跑着回家的，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因为我知道早点回去就能早点见到礼物了……”何森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我回家了就赶紧写作业，可是很快我就写完了，我发现妈妈还没有回来，我想着她可能加班或者在回家的路上，我看了会童话书，可是我越心急就觉得时间过得越来越慢，后来我想着做些家务吧，于是我就打算拖地，可是那个拖把浸水之后太重了，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拖出来，我记得当时拖把湿淋淋的，地板很滑，所以我就摔了一跤，那个拖把的手杆重重的打在我头上，我想着那天我生日，自己一个人在家，没有人记得我生日，妈妈都说好了下班早点回来的，可是到现在了还没回来，头也被打了一下，其实不是很疼，但是我当时就觉得心里很委屈，就难受的哭了……”说到这里，何森无奈的笑了笑，顾楠皱起眉头，眼角耷拉着。

“不知道我哭了多久，后来哭到没力气了，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回来了，她很温柔的叫醒我，我看到茶几上摆着水果蛋糕，上面已经点着了蜡烛，而且最开心的是蛋糕旁边放着我当时心心念念的奥特曼，当时我特别高兴，我就许愿，吹蜡烛……可是等我睁开眼睛，发现周围黑黢黢的，蛋糕不见了，奥特曼不见了，妈妈也不见了，外面雷声滚滚，劈里啪啦的，我当时吓得大叫，我不敢哭，我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我害怕小鬼听到声音了把我捉走，我就忍住眼泪，死死咬住手指。”说到这里何森浑身颤抖，顾楠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那只骨节粗大的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睡着了，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做梦，等我醒过来了发现外面已经天亮了，我起身跑向妈妈的房间，发现妈妈的房间里整洁的有些冰冷，原来昨晚妈妈没有回来，我当时肚子好饿，可是要上学，我就收拾书包离开家了。因为两顿饭没吃，我饿得眼冒金星，实在没力气，我就趴在桌子上，印象最深的是上课的女老师很凶，她看到我趴在桌子上就眉毛一竖，恶狠狠的把我拉到讲台，当所有人面扯我耳朵，还骂我不遵守课堂秩序，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当时哪里惹到她了，值得她那样羞辱我，我当时有气无力的站在讲台上，看到台下的学生都在哈哈大笑，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想到生日没人知道，妈妈那么久也不回家，现在老师同学们这样对我，我想到了死，因为妈妈不在，就没有人要我了，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了，我要去找妈妈。于是一下课我就背起书包，偷偷溜出去了”。

“一整天滴水未进，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走到一家面馆的，我只记得当时闻到那个香味，就鬼使神差的走进店去，那个老板娘烫着很蓬松的长发，很和善的问我要吃啥，可是我实在饿的不想说话，所以当她对我笑然后用像我妈妈那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时，我就委屈的哇哇大哭，后来老板娘可能看我可怜，就给我端来了一碗肉丝面，里面还放了两个蛋，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我到现在也忘不了那个味道，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很感谢那个老板娘，不仅仅是她送了我一碗面，而是我当时浑身都是灰尘，脸上脏兮兮的，一脸鼻涕，她没有把我撵出去，而是在我吃面的时候把我拉到卫生间，给我用肥皂洗脸，这辈子只有我妈那样对我，所以我当时真想叫她妈妈，不过我到底还是忍住了。”说到这里，何森眼角泛起泪花，他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然后低下头，两滴清泪还是滚落到地上，何森擦了擦眼角，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看着顾楠，发现顾楠鼻头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顺手擦了擦眼角。

“然后呢？”顾楠一脸温柔。

“我吃完面就有了力气，我临走之前跟那个老板娘说我身上没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