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回京
内按两侧分了男子席与女子席,席内又分列,按嫡庶与尊卑排列。
已出嫁的女子居于前排,不必遮纱。未出阁的女子席前轻纱摇晃,遮住了贵女们的身姿,又透着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虚影。
秦归安施施然落座,她身份尊贵,在女子席中排数最上位,正对着太子的席位。
她抬眼望下去,见赵夫人坐在了她下数几位。赵长禧居于她身后,偷偷掀了眼前轻纱一角正往上瞧她,目光交错间朝她灿然一笑。
秦归安微微勾唇,又用眼神示意她注意仪态,目光再扫下去,就见了成群的京门贵女往下排了数列,皆是面若桃李摇曳生姿。
“皇上驾到!”
老太监尖细的嗓音刚一出口,满殿的人通通站了起来。男子作揖,女子掩面,齐声共和。
“恭迎陛下。”
兴安帝身后紧邻着和泽皇后,太子与平王在后,接着是四皇子和二公主,一行人施施然走到了殿内最高处落座。
兴安帝拂手免了礼数,大殿才又热闹起来。
平王坐在太子下一位,坐下后先自顾自的倒了杯酒,恍然间似有所感,在饮酒时抬头看向了秦归安。
两人目光一触即逝,秦归安不动神色的将目光转向了太子宋济,见他正朝她含笑颔首,她亦颔首示意。
殿门大开,舞女们一身响铃,像是深海中摆尾的鱼群,轻盈的踏着舞步走进了殿中央。
铃声脆响错落有致,兴安帝与皇后不知说了什么,皇后抿唇一笑。
和泽皇后膝下育有太子,四皇子和二公主,入宫二十余年仍是盛宠不衰。
宫中有传闻说她本是江南浣衣女,在兴安帝微服私访下江南时两人种下了情根,改名换姓入了贵籍,赐姓京兆魏氏,才得以入宫。
一曲舞毕,兴安帝端了杯盏朝皇后敬酒,皇后含情脉脉的看向兴安帝,恩爱帝后的样子摆了个十足。
秦归安在热闹中偷偷窥向宋川,见他摩擦着杯口笑的讳莫如深。但神色稍纵即逝,随即他高举起酒杯扬声道。
“儿臣也敬母后一杯,敬母后为儿臣操办宴会的辛劳。”
皇后眸光微闪,也含笑又饮了一杯。
“这次川儿回来,倒是不需要母后来担心了,本宫听闻你带了一女子回京,与你关系匪浅,可有此事?”
大殿一下子静默下来,落针可闻。
宋川快步跪倒在殿中央,垂眸掩住神色。
“确有此事,那姑娘是儿臣从北堍军兵手下所救孤女,不过才十二三的年纪。只因平城苦寒难忍,儿臣不忍心如此孤女沿街乞怜,才带在身边。”
宋川如此一番话,是既点出了平城不易,又点出了他的功绩。让和泽皇后差点连端庄笑意都没挂住,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是谁瞎传了消息。
“况且儿臣与赵小姐早有婚约,若是私自与其他女子来往,岂不是视天家颜面威严于无物?”
皇后娘娘神色微沉,私下捏住了自己手心,微微含笑嘱咐他。
“常言道空穴不来风,川儿以后也要整顿好家风,有些事传出去,受千万人的夸大转述就变了含义。不止于你,于赵家女儿也是颜面尽失。”
皇后自然是不愿意宋川与赵长禧成婚的,白日听闻他带了一姑娘回京,还住进了暂立的平王府。她甚至存了心思要让这宋川当即解除了婚约求娶那位姑娘才好。
宋川虽为罪子,如今看来并不能与太子相较。但是他毕竟是长子,近几年又独守平城立下赫赫战功。再加之两人恩怨颇深,皇后心里对他仍是十分忌惮。
他与赵长禧婚约是二人尚未出生时兴安帝亲自赐的婚,还特赐了圣旨与九尊铜鼎放于丞相府以示一言九鼎之意。
虽然先皇后谋反后无人再敢提及此事,但皇命哪可朝令夕改?
这些年里皇后不断去游说丞相夫人,劝她来退了这门婚事。可赵长禧性子执拗,宁可嫁去破败的平城也要嫁给宋川,丞相夫人又虑及先皇后恩情,无奈也未能退婚。
这门婚约一直以来都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像是显出她如此费力谋划也难以为自己儿子越过这些家族世交,这是她最忍不得的。
秦归安侧头看向赵长禧,白纱后她的身影模糊不定,突然赵长禧猛的掀起帘子走了出去,直直跪在了大殿中央。
“臣女与平王年幼时便情投意合,早定婚约,只因北堍战事吃紧才不得已一拖再拖。但臣女与平王虽聚少离多,但我二人感情天地可证,自不需要旁观者来以讹传讹。”
宋川见此也朗声附和。
秦归安沉默的看着二人并肩跪于殿内,眼底情绪幽深。
“你二人如此像什么样子,快些起来。”兴安帝喝道。
皇后柔柔解释道:“只是今日本宫被喜报冲昏了头,想着川儿也是有了喜事,便想着双喜临门将这事定下来,是母后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