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开源

正月里桂娘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次山和小山都长了不少肉，看起来喜庆不少。刘柳近来日子过得十分舒心。小李和小王都是任劳任怨、踏实肯干那一挂的，刘柳每每看到这俩就要感慨一句，真是中国好社畜啊，然后没有良心地把脏活累活全推给他俩。自己除了跟着杨老爹学学辨认药材、识记药理，就是和桂娘凑在一处研究吃喝。

桂娘对于烹饪很有兴趣。先前碍于自己行动不便，又不好使唤杨老爹和阿财，因此一腔奇思妙想发挥了还不到两成。如今来了刘柳，俩人一个敢想敢做，一个腿脚利索，两月不到把各色家常菜式、面食点心乃至糖水甜品折腾了个遍。杨老爹历来不问这些俗务，由着桂姐儿和刘柳花销。李勇王海并小山几个都是能吃贪长的年纪，几个月下来恩格尔系数直线飙升。

刘柳这天又对着账本嘬牙花子，拉来李勇王海叨叨：“咱们来个头脑风暴吧，都说说怎么能多赚点钱。”

李勇王海几个月来对她这些稀奇古怪的用词已经脱敏了，也懒得问，只拣着听得懂的听。因想着她又是缺钱了，李勇说道：“要么咱们少买点精面白糖？换成黑面和粗粮能多吃多少顿呢。“

刘柳说：“那不行，你吃得惯桂姐儿还吃不惯呢。再说省能省多少，得开源，开源！“

李勇王海对她这动辄扯着桂姐儿做幌子的无耻行径也是见怪不怪了，真还就认真琢磨起来。李勇说：“杨老爹的跌打药酒、风湿膏药好。不然我背上一些，去周边村镇卖给农户？“

刘柳说：“不好不好。你不去卖，他们也总要上门来买的。何苦白做这快递员。”

王海说：“不然咱们抓些小鸡仔养起来，又能下蛋，长肥了也能吃。”

刘柳在刘家屯扫鸡粪已经扫出了心理阴影，当即驳道：“不养不养。弄只鸡回来啄坏了杨老爹的药田，没得挨批。”

王海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咋办？”

刘柳叹道：“难啊。怎么就没有什么没本儿的生意好做呢。”

王海一直惦记着韩长青提过要留意刘次山古怪，此刻听她提起“什么没本儿生意”，当即脱口而出：“什么没本儿？你要劫道吗？”

刘柳一愣，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又瞅瞅这愣头青，说：“你倒是敢想，可是我不敢干啊，好好活着不好吗？”

这时桂娘来前院给杨老爹送茶果，又看见刘柳拉着两个喽啰指点江山，就问道：“这又是商量什么呢？”

刘柳回身拉住桂姐儿袖子，说：“桂姐儿，王海教唆我作奸犯科呢。”

王海抢白道：“不是你说没钱了要做没本儿生意么？”

刘柳说：“我本来惦记着借着杨老爹名头，卖点大力丸、壮阳药或者延年益寿丹什么的。你直接拉我劫道去。像话吗？”

桂姐儿脸一红，啐道：“你也没有多像话。让我爹知道你惦记着败坏他名声，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刘柳说：“女的想漂亮，男的想壮阳，小的想聪明，老的想长寿。投其所好，生财之道。咱们弄点玛咖善存脑白金，吃不好也吃不坏，创收一下不好吗？

桂姐儿说：“你可别打这些歪主意，才过几天消停日子就作死。不过说起来，你就没想过做点香皂出来么？”

刘柳仰面长叹：“文科生伤不起啊！！”

桂姐儿推她一把，说：“什么文科理科，你连手工皂都没玩儿过吗？”

刘柳几乎蹦了起来，道：“你还会做香皂？桂桂，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桂姐儿白她一眼道：“这很简单的。”

李勇王海已经懵圈，刘柳也不管他二人，急急拉着桂姐儿写配方去了。

随后几天刘柳得了空就往外跑，弄了好些猪膘、干草并一些香料干花回来。杨老爹斥她不务正业，押着她背了好多药方子，又让她抄了大半本医书才罢休。好在桂姐儿给力，几乎没浪费什么实验材料就弄出一堆精美漂亮的香皂。刘柳对这个结果满意极了。

杨老爹嘴上说“皂角荚子一样用“，私底下没少和人夸自己女儿心灵手巧，连李勇和王海都听见好几回。刘柳更是卖力宣传香皂美白养颜又抗衰，还给一组缀了桂花的香皂取名“桂枝香”，摆在柜台显眼处，说是“明星主打产品”。

几月过去，“桂枝香”果然闯出些名堂，连南边县镇也多有托人来代买各色香皂的。有了这笔进项，刘柳桂姐儿手头陡然阔了起来，带着一众人等吃得更好了。

转年刘柳个子猛蹿了一大截，头发也不黄了，渐渐显出几分眉清目秀来。桂娘更添艳色，李勇王海也壮实了不少。只有小山还是一团孩儿气，上下学堂总要有人接送，桂姐儿和杨老爹才肯放心。

这一日韩长青又来杨家医堂，老远就听见刘柳对一个老实巴交的书生说：“什么？您还没用过我家桂枝香呢？您还不带一块儿给娘子试试？您看我家桂姐儿，每日用这香皂，脸上嫩得都能掐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