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事
继而去关门,关完门刚一转身,猛见太后捂住胸口弯下腰去,随后“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老血,那血一团团落到地砖上,发黑、发紫。
她大惊,急步跑过去:“太后,你没事吧?”
太后掏出帕子擦了擦嘴,顺着拐杖的力道一个趔趄,恍如一根折断的树,软软地瘫在了旁边的檀木椅上。
强撑了太久,她终是撑不住了,泪瞬间滑出混浊的老眼,恍如止不住的雨水刷刷而下。
周嬷嬷也哭了起来,边哭边劝:“太后,你可要节哀呀,可千万要顾惜着自个儿的身子呀。”
太后痛心地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哽咽出声:“哀家这辈子都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年前送走了我的儿,如今又送走了我的孙儿,哀家一辈子的筹谋全成了空啊,全成了空啊。”
“眼下太后别想那么多,奴婢相信大皇子在九泉之下也定然不愿看到你这般伤心。”
太后摇着头,只顾一声接一声地哀叹,落泪。
如此这般哭了好一会儿,总算缓了口气,周嬷嬷忙给主子擦泪,又倒了杯温茶给主子润润喉咙。
太后饮了几口茶水,这才平静地抬起头来,老脸上的皱纹犹如刀刻般杂乱而深邃,双眸的光恍如毒蛇般阴冷:“宏基不在了,这个仇,哀家势必要给他报了。”
周嬷嬷哽咽着问:“眼下……不是找不到那个叫月姬的人么,如何报仇?”
太后含泪冷笑一声:“一个女子,哪会有狗胆在害死皇子之后只身逃走,这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太后是怀疑……太和殿?”
太后眸中的光愈加狠厉,咬了咬牙:“这女子若是不逃,哀家倒不会轻易怀疑到那位头上去,偏偏这女子逃了,定然是被灭口了,这世间除了太和殿那位,谁还能如此迫切地想要宏基死?”
周嬷嬷听得心尖儿一颤:“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太后轻咳了一声,拄着拐杖吃力地站起身来,继而徐徐行至槛窗前,正值午间,炙热的阳光将槛窗映得一片金黄,刺得她眯起双眸:“哀家没了儿子,也没了孙儿,这江山与哀家还有何干系?”
“莫非太后是要与皇上兵戎相见,这岂不是……洛家人打洛家人?”
太后闭上眼眸,长长吐了口气,随后才缓缓打开眼皮,面色疲惫,声音低沉:“周嬷嬷,你可别忘了,哀家不姓洛,哀家姓邹,至于是否需要兵戎相见,那就看前期如何谋划了。”
“太后……想如何行事?”
太后回眸看她,不紧不慢地问:“你觉得那位,最忌惮的是什么?”
周嬷嬷想了想:“最忌惮南蛮与东夷围攻咱们燕国?”
太后摇头:“非也。”
“那就是……”周嬷嬷又想了想:“最忌惮向阳会?”
太后没说是,也没说否,而是握着拐杖在殿内踱了几步,长叹了口气:“他最忌惮的人乃是前朝周帝,也就是容姓人,当初这江山来路不正,即便如今燕国建国十几年,他怕是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故尔才会对容姓人穷追猛打,才会对向阳会深恶痛绝。”
“太后是想借容姓人之手,来报复太和殿里那位?”
太后又轻轻闭上眼眸,缓了缓才再次睁开:“待宏基的葬礼过后,传那位容公子进宫吧,容瑾,”她顿了顿,“是个好名字。”
燕帝不是最忌惮容姓人么,那她就将这个离她最近的容姓人推到前头去。
周嬷嬷隐隐担忧:“太后行事可千万要小心些,若是被那位晓得了,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太后脸上浮起更深的绝望:“如今哀家的孙儿都亡故了,哀家还有什么可怕的,最好他能来找哀家拼命。”她活到这个年岁,能与他拼一拼命,也是赚了。
周嬷嬷正要开口再劝几句,门外突然传来护卫段飞的声音:“太后,皇上因担心您忧思成疾,亲自来顺王府看望您,眼下人已到了殿外,太后可否方便面见皇上?”
“不见。”太后隔着殿门大声回应:“哀家乏了,谁也不见。”
段飞应了声“是”,门外便再没声息了。
周嬷嬷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上:“也不知……不知那位此时过来,究竟是何意?”
太后坐回到檀木椅上,咬了咬牙:“如今他已斩草除根,自然是在盯着哀家手中的兵权,他这是痴心妄想。”她说着不屑地盯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哀家不会让他得逞的。”
殿门外,燕帝听了段飞的回禀,转身往回走。
夏德跟在他身侧,低声开口:“皇上,太后闭门不见,莫非是……已怀疑到此事与……”
燕帝转头斜了他一眼,“怀不怀疑的现在还重要吗?”他环顾了一眼府中各处挂着的丧幡,面上浮起得意的神色:“人都没了,她还能为谁去争?”
夏德蹙了蹙眉:“就怕太后会一直把持着兵权不放。”
燕国国库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