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驱离
言抬起小脸,“父皇想如何惩罚儿臣?”
“朕在宫外为你准备了一座府邸,明日你便搬出皇宫吧,就当是被驱离了,如此,朕的耳根子也会清静许多。”
洛染心头一松,这不正合她心意么!
“还有。”燕帝再次沉静开口,语气里藏着隐而不发的狠厉:“和亲之事,最终须得看南蛮国的态度,若他们执意要如此,去和亲之人,仍会是你。”字字铿锵,无任何商量余地。
“看来,父皇是不想看到郭娘娘写下的信了。”少女也回得句句有力。
对峙一场,一切仍在原地,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她也仍是和亲唯一的人选。
燕帝沉默片刻,轻笑一声:“万一,那南蛮国的汗王成为了你的如意郎君呢?”
一个五旬老头竟也配成为她的如意郎君,洛染简直要气死了,倔强地撅起嘴:“实不相瞒,儿臣已经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是吗?”燕帝抬眸看她,少女今日穿了一身对襟粉色襦裙,头梳双丫髻,腰系蹀躞带,俏丽、明艳,有那么一瞬,燕帝甚至分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死去的郭曼云,还是他的女儿洛染。
“儿臣会将他带到父皇面前来的。”
燕帝眸底露出疲色,似乎不想再多说一句话:“退下吧。”
少女本还要说说她未来的驸马,却被燕帝生生切了话头,只得暗暗“哼”一声,再次行完了礼,转身走出了太和殿大门。
门外日光高照,和风轻拂,明艳的少女被巍峨的大殿衬得愈加娇小纤弱,却又莫名有着一身不容小觑的倔强。
燕帝微眯双眸,看着她的身影徐徐消失在台阶下后,唤了声“夏德”。
从殿外进来一侍卫:“属下在。”
“明日起,将郭妃生前住过的凤阳殿及冷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朕搜一遍,最好连一条地缝也别放过。”
夏德抬头,“皇上,搜什么?”
燕帝握拳,面色冷硬:“搜一封信。”
洛染回到凤阳殿时,圆圆与小德子也刚从慎刑司出来,两人身上皮开肉绽,伤痕累累,一看就知受了不少刑罚。
见洛染出现,两人忍痛跪地谢恩。
马嬷嬷在一旁老泪纵横:“老奴见他俩伤成这般,担心三公主也要遭罪,老奴恨不能去太和殿替三公主受过才好。”
“已经没事了,别担心。”少女安抚住马嬷嬷,又将受伤的二人扶起来,随后差青儿去太医院请太医。
太医来得还算及时,诊了脉,又验看了伤势,好在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开了些药膏,便回去了。
当日,马嬷嬷给二人上完药,便开始张罗着收拾行李,明日就要般出皇宫了,主子大大小小的物件儿多着呢,可不能有什么遗漏。
凤阳殿里一时忙得热火朝天,一众宫仆在前厅进进出出,将诸多行李清点、打包,并一样样地在门廊外垒好。
小德子靠在前厅一张躺椅上,面色有些苍白,但唇角挂着笑:“奴才往后便能光明正大地伺侯三公主了,这伤,捱得值。”
圆圆斜卧在另一侧软榻上,也虚弱一笑:“三公主开了府,再不用事事都去长乐殿禀报了,往后也就自在了。”长乐殿里那位皇后娘娘可从未给过什么好脸色。
少女将琉璃珠子放进大木箱,抬头嘻嘻一笑:“这是自然的,我可不想对那个老虔婆多看一眼。”
她心绪大好,赤足跟着宫仆里里外外地忙活,折腾出一身汗,只得去盥室沐浴,沐浴完又绕着凤阳殿前前后后转了一圈。
微风轻拂,蝉鸣阵阵,少女乌发披肩,满身馨香,一双眸子如秋水剪瞳,静静凝望着阳光下的殿宇。
这是她与郭娘娘相伴过的地方,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依偎在郭娘娘怀里,听着郭娘娘唱小曲儿、讲话本子,或者在院前的海棠树下,屁颠屁颠地跟着郭娘娘耍鞭子。
如今郭娘娘早已不在人世,而她也即将离开此地,儿时的经历恍若一场大梦,少女握紧腰间的绯色短鞭,眸中隐隐闪出泪光,声音哽咽:“郭娘娘、郭娘娘、郭娘娘……”
仿佛只要她一直喊下去,郭娘娘就能活过来一般,但回应她的,终只有空茫的风声、蝉鸣声。
洛染于第二日辰时带着行李出了凤阳殿。
皇后所生的大公主洛元香及四公主洛元依前来送行,后来岳贵妃所生的次公主洛茹也来了,三人一个鼻孔出气,明面上是送行,实则不过是来看她笑话而已。
洛染不想理她们,眼也未抬,径直擦过她们身侧朝前走。
洛元香故作关切地软言相劝:“还请三妹妹放宽心,待父皇消了气,定会将三妹妹接回宫的。”
少女回眸,干净利落地翻了个白眼:“谁稀罕回宫了?”
洛茹上前一步,疾言厉色:“不管你回不回宫,反正去南蛮国和亲的人只能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