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
洛染的公主府位于平安街东侧,距容瑾的住处有些远,须得从东到西穿过整条平安街,但好在距容瑾上值的乐坊很近,如此,她也心满意足了。
府邸有三进,后面还有一片果园,面积虽说不上有多大,却也是不小了,因久不住人的缘故,府内各处灰蒙蒙的,门廊下甚至还有未处理的青苔。
马嬷嬷替主子鸣不平,一边安顿行李一边唠叨,“也不知皇上是如何想的,都是亲生的,另外三个住在金灿灿的皇宫里,却不肯为这个的府邸整葺整葺,当真是偏心眼儿。”
又说:“听闻这府邸还是前朝一位什么将军留下的,都空置好些年了,老奴寻思着,这将军八成也是个嘴馋的货,不想着将屋子张罗得精巧些,竟偏生要种什么果树。”
少女懒得理会马嬷嬷的唠叨,蹦蹦跳跳地在府里转了一圈,心里可开心了,抬起一张汗乎乎的小脸:“我才不稀罕屋子精不精巧呢,我就爱吃果子。”
屋后的那片果园里,正满满当当地挂着梨、桃、莲雾,以及好几种她认不出的果子,个个都有她的拳头大,叫人看着就欢喜。
小德子拿着剪子倚在案旁:“三公主放心,奴才虽有伤在身,却不妨碍剪纸花,奴才定将府中的每间屋子都装点得精巧好看。”
少女开心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身上的襦裙如伞一般肆意张开,又随着她婀娜的身姿轻轻合拢,“小德子,你以后也要教我剪纸花。”
小德子恭敬应声:“奴才遵旨”。
忙了大半日,一府人总算顺利地安顿下来,少女心头畅快,晚膳也吃得比平时多,足有一碗香米饭、半碗鸡蛋羹,还有好几只鲜虾。
吃完后由婢子伺侯着漱了口,擦了嘴,起身就嚷着要去乐坊找容哥哥。
马嬷嬷瞄了眼殿外的天色:“小祖宗啊,都这个时辰了,乐坊早就下值了,你去了怕是也寻不到人。”
少女撅起嘴:“那我就去明月巷找他。”
马嬷嬷叹了口气:“那容公子乃是一副病体,天一黑,估计就得安顿着早早歇下,你此时过去,岂不是扰了他清静?”
少女有些失望,却也点了点头:“也对,那就再忍忍,明日再去吧。”说完抹了一把额角的细发,赤足往屋后的盥室行去。
如今这座府邸,唯一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就数盥室了,室内不仅没有汤池,甚至连个像样的放置衣物的架子也没有,所幸马嬷嬷设法弄来了浴桶,又让人搬了扇玉石屏风搁进去,如此才像个样子。
不过,再大的浴桶,终是比不过凤阳殿里那个汤池,“马嬷嬷,往后咱们也在这府里凿个池子。”刚出浴的少女如一朵出水芙蓉,不只肤如凝脂芳泽无加,连那声音也软糯糯娇嫩嫩的。
马嬷嬷正在给少女绞发,语气里尽是慈爱:“哎,老奴定会想法子让人来凿个池子的,保准让三公主舒舒服服地沐浴。”
小主子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不疼她,难不成还指望宫里那些人么?
洗漱完,少女便在新的寝殿就寝,虽初来乍到,却也并无不适,擦完面膏,饮了几口冷茶,这便上榻歇息,且一觉睡到大天亮。
次日用完早膳,少女便屁颠屁颠地去寝殿的大木柜前选衣裳了,一边选一边问:“马嬷嬷,你说我这次穿什么衣裳见容哥哥好?”
马嬷嬷搓着一双老手,“三公主上次穿绯色挺鲜亮的,就绯色吧。”
少女仍埋头在木柜里鼓捣,随后扭头盈盈一笑:“容哥哥总是穿一身白色锦衣,他定然也是喜欢白色的,要不今日我也穿白色?”说完她果然从木柜里拿出了一套白色襦裙。
马嬷嬷替小主子梳发、更衣,上上下下收拾了一通。
洁白的衣裙衬得少女愈加晶莹剔透,一张小脸嫩生生的,吹弹可破,眸子幽黑发亮,比那琉璃珠子还要耀眼。
马嬷嬷看着如天仙般的小主子,心头愈发惋惜那位容公子寿浅,叹息了一番,又嘱咐青儿一番,这才将二人送上马车。
马车才行出几米远,忽而“吁”的一声停在了路边,少女弯腰匆匆下了车,提起裙摆径直往府内跑,一边跑一边笑盈盈地对马嬷嬷解释:“我忘记给容哥哥拿琉璃珠子了。”
那颗最亮的琉璃珠子唯有她能认出,故尔她得亲自去拿。
待少女喘着气儿拿回珠子,马车才缓缓从路边驶出,继而朝着乐坊的方向徐徐驶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乐坊大门前。
青儿先下了马车,找门房询问了一番,这才知晓容瑾因身子不适今日告了假,并未上值。
“身子不适?”洛染眨着长长的眼睫,蓦地想到上回他咳嗽时的模样,眉头不禁微微一蹙:“那我们赶紧去明月巷。”
马车掉了个头,迎着朝阳,继续往平安街西的方向疾驰而去。
容宅里,宇一匆匆穿过游廊,垂首立于正房门厅外:“公子,三公主来了,说是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