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就
夕阳落山之时三人闲得无事,金少仪和洛天涯早早就在洞中躺下了,冷凌卫却告了个假,出了洞好久也没回来,洛天涯估摸着他是空着肚子打野食去了,心里不觉得解气,反倒有些担忧,这黑漆瞎火的一个人在山里跑,万一出什么事也没个人照应,转头又安慰自己,这人野地里跑惯了,人又机警,应该出不了事,她也没敢躺瓷实,人半靠着,胃撑得难受,怎么靠都不舒服,更别说睡了。
另一头金少仪躺得象摆放端正的遗体般八风不动,耳朵里听着洛天涯翻身折腾,没敢挪窝更没敢出声,生怕洛天涯知道他没睡,扯起话头和他套近乎,心里念叨这冷凌卫怎么出去了就不回来了?这是有心制造机会成全他俩,还是故意试探?无论如何,在搞清状况前,他一定要以不动制万动。
从酉时末憋到了亥时初,洛天涯终于憋不住了,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一直绷紧了弦装睡的金少仪也没睡,听到这个动静吓了一跳,一口气憋住了没敢吐,他没敢睁眼,支楞着耳朵听着洛天涯那头的动静,直到听到她出洞的声音,才把一口气吐了出来,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洛天涯打着噎走出洞口,就见清月下冷凌卫一个人站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也不知他一直就在那里,还是才刚回来,她没开口询问,只是站在洞口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
“吐了吧,吐了就舒服了。”一改白日的戏谑,冷凌卫此刻的脸色十分之严肃。
洛天涯好似封印被解除一般,原本只是堵涨的胃突然翻涌起来,她强压着喷涌的冲动背着冷凌卫站立的地方跑离洞口,跑了好大一段路才停下,天昏地暗地吐了个干净。待她缓过一口气来,回身打算往回走,却发现冷凌卫象吊死鬼一般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洛天涯本想避开他才强憋着跑老远,谁想这人竟然连人呕吐这种恶心事都要跟着看,肚子里气更不打一处来,口气生硬地问,“你是打算跟来清理污秽吗?”
冷凌卫没做解释,简单说了一句,“吐干净了好赶路。”
洛天涯皱了皱眉,“有追兵吗?”
“不止一路。”冷凌卫抬头望向夜空。
洛天涯亦抬头,冷月之下的夜空中,一点黑影在高空盘旋。
“那应该是北疆兵营的猎鹰,最初只是用来送机密文件,如今用来巡山。”鹰眼犀利,无论多小的猎物都逃不过它们的眼睛。
“我们的行踪暴露了?”洛天涯的口气带着怀疑,除非冷凌卫也有一双鹰眼,不然这么黑这么高,人眼怎么看得清那个黑点是什么?也许不过是山里的野鹰,或者什么其它大鸟。
“鸟类飞翔的方式并不相同,这一只更是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复杂轨迹,那是在向主人报信。”冷凌卫的口气不容质疑,“北疆兵营的人找到了我们藏在山洞里的人。”
月光下可见冷凌卫的脸色严峻,洛天涯原本散漫的情绪稍稍集中起来,定定地对着他看,心想,洞中的人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北疆的人原本就在追捕你,这些都是早就知道的事,突然之间这么严肃有必要吗?再说了,你明知北疆有猎鹰寻人,大半夜的不睡站在野地里,这不是存心招人来吗?
冷凌卫猜她直肠病又犯了,没觉察出这次追踪与以往的不同之处,但现在不是浪费时间解释的时候,怎么摆脱这只猎鹰才是当前头等大事,“先回洞中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洞中。
金少仪睡得死沉,怎么也叫不醒。
洛天涯回头看着冷凌卫,一脸无可奈何。
冷凌卫站在洞口微微皱了皱眉,这洞里方才有人进来过,从陌生的气息来判断,这人应该从未与他打过照面,他扫视四周,却无发觉可疑之处,这才进洞查看金少仪,“你看他是被人点了昏睡穴吗?”正常人怎么可能睡这么死。
洛天涯运功探查,气劲延经脉扩散,所到之处金少仪血脉运息正常,未查出阻滞之异象,便摇头。
“那应该是迷药,有人想拖住我们。”冷凌卫眉头微蹙,这深山老林里哪来这么武功高强之人,竟然被其尾随而未曾察觉,也不知这人是何时吊上来的,更不知这尾随的只是一人还是有更多。
“是金风堂的人,还是北疆兵营的人?”洛天涯也紧张起来,不过是出洞吐口肉的功夫,金少仪已经遭人暗算,这人来无影去无踪,冷凌卫不提醒的话,她还以为金少仪天生就睡得像只死猪。
冷凌卫摇头,“我看都不是。”金风堂都是咋咋呼呼的汉子,行事风格不似这么鬼祟,再者金风堂的人不会留下金少仪,一定会将人带走再寻他们麻烦,北疆兵营除了凌渊并无这般高手,若是凌渊已到,也没必要搞这种玄虚,直接出手拿人便可,洞中三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动手之人的目的明显,就是要拖慢他们的行程,让后面的追兵有机会赶上来。他初上这片大陆,人生地不熟,是谁与他有这么大仇怨,要陷自己于险境?冷凌卫极速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敌不明,就很难制定有效制敌方案。他看一眼洛天涯,“你以前用过这副身子接任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