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三）

瘸腿乞丐跟她解释道：“黎府的小公子，脑子不太好使，一不高兴就喜欢站在酒楼上洒钱玩。前天他的宝贝豚鼠找不见了，这会儿估计要发疯了。”

“豚鼠？”白未已抬起眼皮。

“是啊，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到这么个玩意，有灵气得很，还会跳火圈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酒楼上鬼哭狼嚎的黎公子，一个挤一个往前推，滑稽至极。

“姑娘最好别过去吧，那些人捡钱总是会打得不可开交，搞不好连小命都搭进去。”

白未已面露不解之色：“为何要打，不能自己捡自己的？”

“因为啊，那黎公子别看他像个傻子似的，他扔钱从不将钱散开扔，而是装到钱袋里，一袋一袋扔，只礽三袋，谁都想把这白捡的便宜据为己有，捡不到自然就抢啊。”瘸腿乞丐扯出一个讥讽的笑。

话音刚落，一袋银钱扔下，酒楼下的人立刻蜂拥而上。接着一片混乱，果然打起来了。

“我的！”、“给我！”、“滚开！”拳头砸在脸上，钱又落到了另一人手里，反复纠缠。

接着第二袋银钱扔下。一群人再次蜂拥而上，只听一阵一阵哀嚎传出来。

钱袋散开，洒得到处都是。

瘸腿乞丐见怪不怪，叹了口气道：“这种不劳而获的便宜，谁都想占，总抱着侥幸。”

尖叫传出：“出人命了！”

一哄而散，只留下血流成河的画面。

白未已的目光从人群定格在那惨不忍睹的几具尸体上，想起那天晚上在村庄看到的情景，额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拍了一下，登时有些反胃，有些眩晕。

黎公子不满道：“我第三袋还没扔呢。”

楼下还有一些人，对眼前发生的事全然没有惊惧，反而怂恿道：“扔吧扔吧，黎公子，扔了钱袋给你找老鼠去，不就是一只老鼠吗，哪里没有。”

“是啊是啊，扔下来我们给你找老鼠去。”

“又想骗我，你们这些蠢才，就该统统被拉去挖老鼠洞！”黎少爷发起脾气，推开正在阻止他扔钱的小厮，将手里最后一个钱袋朝几个看他笑话的人扔去。

白未已盯着在空中坠落的钱袋，使出一团无形的灵力将其打散，漫天的银钱撒下来，一群人再度蜂拥而上。

几个乞丐只敢在外面凑热闹，虽然没避免被打，但好在在外面捡了点铜钱，人财两得，个个脸上挂笑。

白未已收回手，晃眼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她下意识追进小巷，左右望了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感觉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回眸一看，是一脸无措的藤越。

少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温声提醒道：“白姑娘，该回去了。”

白未已惊了一下。

“好。”她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句，语气倒是坦然，心里却很是不安，方才她在膳房偷东西被他看到，所以来找她回去给个交代？

藤越保持距离走在她后面，告诉她方向走错了。

白未已犹豫问：“你来找我，是因为我在膳房偷了东西吗？”

少年往前走了一步，脸上是茫然的表情。

白未已正要再问，只见他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抱歉，我有耳疾，你……能不能说大声一些。”

耳疾？

她恍然大悟，晓筝昨晚跟与她提到过，阿越的耳朵不怎么能听清声音，跟他说话得大声一些。

白未已走近他，带着好奇提高音量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不是。”少年红着耳尖说，“是晓筝让我来找你的。因为一会儿要去见张总管了，她让我赶紧把你带回去。”

白未已紧绷的神经松和下来，她不清楚高府会不会和村庄里的人一样，发现她偷了东西，会用铁锹扫帚将她赶出去。

少年意识到她在顾虑什么，忙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尽管放心。”

为了方便听清她的话，他走至她身旁，与她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但还是拉开了一段距离。

十六岁的他因为营养不良，比白未已矮了一点点。

白未已对他放下心来，想起晓筝对阿越的评价，她觉得阿越应该是个值得成为朋友的人，她多问了一句：“阿越的耳疾是怎么回事？”

听见白未已有些突兀的问话和称呼，藤越微怔片刻，双臂始终不自然地放在身体两侧，红着耳朵局促地回答了她：“嗯。以前，在一个闹饥荒的地方待过，和别人打架伤到，从那以后就不太能听清别人说的话了……”

其实是因为当时太饿和别人的抢东西吃，被人扇了一耳光。少年人好自尊，说不出口。

藤越问：“你方才在膳房拿食物是为了给秦哥他们？是他们让你这么做的吗？”

“不是。”白未已实诚地摇头，然后问他，“膳房吃的很多，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