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束
第二天,时渺醒得有些晚。
客厅内隐约的笑声令她有些诧异。
母亲秦语阑一大早赶去店铺忙生意,家中只剩时渺和姥姥两人。
她迟钝地拽着被子翻个身,片刻后才听出,还有一道嗓音属于江予舟。
时渺本想趁休息日在床上多赖一会儿,可刚用指纹解锁手机,前晚没关闭的游戏短视频便叫嚣着暴露了她的心思。
听到动静,客厅内的姥姥清清嗓子,喊道:“渺渺,该起床喽!”
时渺敷衍地伸着懒腰:“知道啦......”
“予舟带了你最爱吃的云吞面!”
时渺一个鲤鱼打挺:“马上来!”
她动作利索地刷牙洗脸,看到镜子里自己身上的库洛米联名睡衣和发箍,犹豫几秒,在衣柜中翻箱倒柜起来。
但刚挑好衣服,时渺又瞻前顾后地自我反省:这样会不会矫情了点?
她第一次来大姨妈不知所措时,是江予舟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她送回了家。
江予舟第一场输了篮球赛后,是被她扶着一瘸一拐去的医务室。
他们都见过彼此最狼狈的瞬间。
时渺默默合上衣柜。
五分钟后,她小心地推开了卧室房门。
客厅中央的布艺沙发上,抱着相册的姥姥和江予舟同时将目光投了过来。
姥姥上下打量时渺一番,语气稀奇地问:“怎么还专门换套衣服?”
江予舟则歪头盯着时渺,戏谑地勾起了嘴角。
时渺尴尬地只觉手臂上冒起了鸡皮疙瘩,强行挽尊道:“......我等会儿要出趟门。”
好在姥姥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又翻开老相册中的某页跟江予舟念叨起曾经的岁月。
坐在餐桌前的时渺,第10086次嫉妒起江予舟。
不仅因为他能轻而易举哄得老太太心花怒放,还因为苏阿姨牌云吞面简直堪称一绝。
雪白的瓷碗中,鸡蛋皮捏成的云吞每个都包裹了整块虾仁,面条爽滑劲道,汤底鲜美,回味无穷。
一碗云吞面过半,时渺去厨房拿了瓶辣油,重新落座后竟然听到江予舟和姥姥似乎产生了争执。
“姥姥,我不能夺人之好......”
“哎呀,喜欢就带走,回头我让你秦姨再洗一张就好!你跟姥姥客气什么?”
时渺心中莫名升起不详的预感,问:“你们在说什么?”
“就是你姥爷抓拍的照片,”姥姥小心地从相册中抽出一张照片,脸上的每丝皱纹都氤氲着笑意:“你和予舟一起去郊区老屋追鹅那次......”
江予舟礼貌地双手接过,意味深长地朝时渺展示了一下:“她肯定忘了,毕竟是华西小霸王的......生日滑铁卢。”
被他扬在半空的照片,定格在带着寿星纸帽的小时渺被凶猛的大白鹅叼住pp,灰头土脸摔在小土堆上,哇哇大哭的瞬间。
小时渺的身后,是用两只手捂着嘴,瞪大眼睛的小男孩——彼时八岁的江予舟。
“我不同意!”
成年版时渺脸色突变,忿忿地撂下了汤匙。
可惜,直到把姥姥送去社区活动室打牌,她也没能夺回那张黑历史照。
两人吵吵闹闹地沿着长街返回。
穿着海蓝色的oversizeT恤和灰色休闲裤的江予舟走在时渺右侧。
他肤色冷白,侧颜轮廓清晰英俊,高大挺拔的身影穿梭在老巷婆娑的树影中,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回望。
时渺的视线也不自觉粘在他身上。
不一会儿,她蓦地凑近江予舟,用纤细的手指轻触他卧蚕下淡淡的阴影 :“你没睡好?还是......和妖精打架了?”
江予舟长睫抖动几下,鸦羽掩映下的眼眸是偏深的琥珀色。
“我发现你挺没良心啊,”他用食指抵住她白净的额头,将二人的距离拉开,“昨晚我大杀四方,救下了哪只小狗?”
你才狗,只会邀功的小狗!
因照片投鼠忌器的时渺暗暗腹诽。
隐约看到小区的铁栅栏门后,时渺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意地打发他:“你自己回吧,我还得约个会。”
江予舟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问:“和那个相亲对象?”
时渺解释:“不是,念念让我陪她去相亲。”
陈念是时渺的闺蜜,她们是高中同学。
江予舟看着时渺低头在手机上点开打车软件。
她蓬松的乌发被编成了俏皮的侧麻花,上身穿着低饱和度的彩虹条纹T恤,搭配一条米白色的阔腿背带长裤,微折裤腿下露出白净的脚踝和黑白低帮帆布鞋。
看起来鲜活而灵动。
一连串危机预判在脑海中上演,江予舟迅速打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