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纯净傻大个
黄玉龙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是躺睡着的,身下硌得慌,便坐起身来,眼睛一瞅,屁股下是一方脏不拉机的破草席,掀起席子一角,只见下面是不甚平整的木棍钉成的床板,怪不得睡在上面觉得硌。床板长约两米二三,宽约一米五六,是架在两张半米高杉木条凳上的。木条凳长约一米八,床板的宽度不能把它全部覆盖,它比床板长出的部分脏污灰黑却又油光发亮,显然是历经长年累月磨蹭形成包浆了。
这张简陋的床尺寸是够大的了,但黄玉龙此刻却并不觉得它大,因为他现在是身高一米九几,体型庞大的“傻大个”,没错,一米九几,是的,黄玉龙又穿越了,魂穿到海宁国营农场旁近林畔村远近闻名的“傻大个”林雄飞——“毛飞”身上,此刻时间是1988年5月25日早上6点来钟。
林雄飞今年42岁,打小便是孤儿,一直以来生活艰难,但总算是囫囵地活下来了。虽然长期缺衣少食,但林雄飞却拥有高大巨硕的身材,圆脸大眼,眼睛微微有些鼓,两个眉骨高高突起,许久未剪的军寸发型此刻头发已是甚长,它们根根粗硬戟张,这是一副标准的“猛将兄”模样。而实际上林雄飞也真的是一个大力士,能扛着三四百斤的巨木行走如飞,能挑着四百多斤的担子走几里路,放在古代准是一员能以一敌百、摧营拔寨的猛将。只可惜林雄飞患有轻微弱智,空有猛张飞的外貌体格,却每天都得为填饱肚子苦心竭虑,而不能有一番好作为。这方土地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都称呼他为“毛飞”,大概是在潮州话里,“毛”字有毛手毛脚,笨拙鲁莽,甚至是“魔性”的意思吧。林雄飞的性格挺好,脸上总是挂着笑眯眯的憨笑,任谁来喊他“毛飞”他都不生气。
潮汕地区人多地少,林畔村自然也不例外,林雄飞分到的地是六分水稻田和三分旱地,少的可怜。林雄飞没上过学,又是弱智,对种庄稼并不在行,而且他没钱买化肥,这么一点稻田每年的产出根本不够他填饱肚子——他那么巨硕庞大的体型,饭量自然是巨大,一顿能吃三斤米饭,放开肚子吃的话,那点收获够他几天吃的?
因为无法填饱肚子,从1980年起,平时林雄飞总到海宁国营农场场部各户职工人家那里,一户户地询问揽活,多重、多累、多脏的活他都肯干,他帮工不要钱,只要管他饭就行。只不过场部多数人家的经济也不宽裕,改开经济大承包之前大家都是领着少的可怜的一点工资,要靠它养活一家人(至少六七口人),吃的是定额口粮,且多数人家只敢吃每斤一毛一分几的四级陈米,这样都还年年吃超额了,欠了公家的账,哪有能力再请林雄飞帮工呢?请的起他帮工的只有少数几个干部家庭而已,他们也是偶尔想偷懒了才请林雄飞去帮忙,长期请的话,他们也请不起,这个大肚汉太能吃了。至于说公家那里给林雄飞一份活干,那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农场的人,场部可有许多职工子女正待业呢!
到了改开承包到户之后,许多下岗的职工家庭搬走了,那些没有事做的年轻人也都到鹏程打工去了,农场变得萧条冷清起来,这下更没人请林雄飞帮工了,他的日子更加艰难了。于是林雄飞便不得不重操旧业,偷伐海宁国营农场防护林带的树木换钱吃饭。83年严打的时候林雄飞就因为盗伐被判了三年刑,就在场部办公楼那里开大会宣判的。
黄玉龙望了一眼左脚照海穴,即左脚内踝尖下方凹陷处,那里赫然有一个葫芦状印记,看来自己的印记空间系统也跟着穿越过来了,不过却看不见空间里的情况,或许是受了某种未知规则的限制吧。于是黄玉龙心里默念“取出”,一小屉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便凭空出现在他手上,再默念“收取”,小笼包复又消失了,这下他便宽慰地松了一口气,只要空间能正常使用就好。
黄玉龙起床下地,拿起放在床边木凳上的那条褪色严重,打了不少补丁的绿军裤打量了一番。这条裤子是十年前来此地拉练的解放军某部野战连的郝连长送给林雄飞的,这是郝连长自己舍不得穿的一条崭新军裤,他见林雄飞衣不蔽体甚是可怜,便把这条准备寄回家给弟弟穿的军裤送给了林雄飞。因为郝连长身高只有一米七几,他的裤子让林雄飞来穿当然不够长,裤脚只到小腿肚,所幸腰围,裆部都足够宽,不影响穿着,林雄飞对这条裤子可是宝贝得不得了。只是这十年下来,此条军裤褪色严重,还打上了六七个补丁,针脚都不太整齐,是他自己补的,这条裤子也是林雄飞生活艰难的一个例证。此刻黄玉龙穿着一个蓝色卡其布大裤衩,上身套着一件宽松且变了形,已被汗渍浸沁变黄,有了不少小洞的白色背心。此际是夏天,牛高马大的他倒不用担心会着凉。
黄玉龙打量了一番林雄飞的这间屋子,只见这间泥胚砖砌成的“塗角厝”十分残旧,砖缝砖沿多有残损,约摸二十平方的样子,屋桁及屋瓦有几处地方被雨水浸侵变成霉黑色,相对应位置的粗沙拌蚬壳灰地板上也是同样的霉黑色,看来这是屋顶漏雨所致。黄玉龙刚才所睡的床是正对屋子大梁,横梁压顶,在室内陈设风水学上来说可是大忌,屋主的运势衰颓至极。此外床头(放枕头这一头)也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