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邻里人家
家。校长有四个孩子,两个小的孩子是一对非常漂亮的双胞胎姐妹,姐姐叫茵茵,妹妹叫蔓蔓,十一岁了,上四年级。她们家前面三十米处是沙坑,沙坑过去十米是刚浇筑的水泥乒乓球台,茵茵蔓蔓姐妹俩常爱在那球台上面玩抓石子游戏。有一个星期天中午,她俩正在球台玩的高兴,有个五年级的男孩叫刘俊平,和同学来到球台边要打球,要姐妹俩让出球台,她俩不肯让让,于是互相争执推搡起来。刘俊平恼怒中大力推了蔓蔓一把,蔓蔓站不稳,仰面往后倒,后脑勺正巧撞在水泥球台的方角上,蔓蔓惨叫一声,后脑鲜血迸溅,把球台染红了一大块。蔓蔓软软地摔落在地上,不动了。刘俊平吓傻了,脸上煞白没血色,呆呆地望着地上的蔓蔓。茵茵大哭,急忙过去查看,嘴里喊着“蔓蔓,你怎么啦,蔓蔓”,不敢挪动妹妹的头,而是用手轻晃妹妹的肩膀,可惜妹妹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刘俊平的同学赶紧跑到二十米外的老师宿舍报告求援…可惜蔓蔓已经没了呼吸。
黄玉龙出了小学校门往右走,大约三十米处右拐,行前十几米,是场部的“老人间”,他上辈子就在这其中的一间房子里借宿,这个房间成为他的专用书房,他每天潜心学习,各门功课进步巨大,在1988年考上了穗城一所重点中专。老人间现在已无人居住,门窗都锁闭着,窗户里面糊有报纸,不晓得屋里如今是什么模样。跟老人间对门的场部食堂也在去年停办了,那位脑袋一毛不长、油光可鉴的大师傅赖喜,回老家含饴弄孙去了。赖喜大师傅的身形弥勒佛似的,以前夏天时他总爱睡在竹躺椅上,在食堂的门口乘凉。他那鼻鼾声极大,能传出老远。食堂的门锁着,透过窗户张望,里面的八张十二人座大圆木桌及其配套的软缎靠背椅,还有二十张八人座方木桌及其配套的各四张长条凳,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上面都铺了厚厚一层灰。那红方砖铺砌的地板也空缺了十几块砖,这一切表明这里已多时无人打理了。黄玉龙小时候总爱来这里捡拾黑橄榄核,那是用来吊(斗)游戏的本钱,至于偶然拾到的精美香烟壳,则是让他童心愉悦好几天的意外收获了。以前食堂售卖的各式美味菜肴点心每天都供不应求,需要排长队购买,先到先有,迟到的可能轮到他时已售光了,只能改买其它菜品或点心。食堂售卖的早点,要数肉包和炸油饼最抢手,六点半钟开售,只半小时就卖完了。这肉包其实不算正宗肉包,它的馅是绿豆芽掺猪油渣,豆芽鲜脆,猪油渣咸香油汪而不腻,包子皮雪白松软,面香肉香揉汇一起,吃起来非常美味,教黄玉龙几十年后都仍然怀念不已。那炸油饼表层金黄酥脆,内里仍是松软白面,只是被花生油烫渗过后蕴满油香,同样美味难忘。
身为贫困职工家庭的孩子,黄玉龙上辈子只在食堂就餐过一次,那是1985年4月的一个上午,全农场八所小学的尖子生,在场部小学进行作文竞赛及数学竞赛,中午带队老师和参赛尖子生们就在食堂聚餐。吃的是六菜一汤,都是普通食材,却非常美味可口,被吃的干干净净。这次竞赛黄玉龙得了“双亚军”,一周后在全校大会上领取了奖状和奖品,奖品是两个精美时髦的塑料皮磁吸文具盒和两本厚厚的塑料皮高级笔记本。之后回家往墙上张贴奖状时才发现,两张奖状名字不一样,一张是黄玉龙,一张是李玉龙——他妈妈姓李。可惜这两张奖状没有保存下来,否则极具纪念意义。
离开食堂,黄玉龙来到旧居这排平房这里,撞见住第一间的邻居张科长家的四儿子,名叫张春文,从房间出来正往对面的自建厨房走。
“春文兄,你好,食未?”
“哦,玉龙啊,你返来了啊,我食了。你食未?”
“食了。春文兄,你担(现在)在地块(哪里)上班?”
“我担(现在)甲(和)阮(我)大兄做下(一块)开车,跑运输。入来食茶啊!”
“齐谢(多谢)了,我下脉在厝内食正了(我刚才在家里刚喝过),我担(现在)四处行行,你请!”
张春文笑着点头,走进了自家厨房。
第二间就是黄玉龙家过去居住的,现时这间老旧屋子里,住的是黄玉龙小学同学吴钦华一家,不过此刻没人在家,铁将军把门,估计是回乡里了。黄光明从1970年开始住在这里,黄玉龙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出生的。这几排红瓦屋顶平房是1958年盖的,是黄土掺蚬壳灰的版筑房,已经很残旧,有不少位置的墙皮曾脱落过,虽然已修补好了,但那颜色明显不一样。记得1983年夏天的那次11级大台风,它从上午九点多开始抵达这里,狂暴的飓风把农场的许多荔枝树,橡胶树掀倒、摧折、撕断不说,那身形更为高大,处在更当风位置的防护林带,最是损失惨重,有两成的树被连根拔起,另外的八成则是程度不一的折断,撕裂,倾斜,落叶,场面非常凄凉。狂风夹杂着厉雨,劈头盖脸摔打着挡了它的路的所有东西。全部平房的瓦片,及压瓦的石块(自建房的),多有被吹掀的,呯嘭嗙啷到处乱飞碰摔,此起彼伏,声音整夜不绝。没有人敢出屋查看或加固屋顶,只躲在屋里心惊胆跳地等候台风过境和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