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出口的和说出口的

高中时候的顾蝉有那个年纪男生的通病，不善言辞，说话别扭，一身逆骨。但不同的是，他没有大多数人执拗的牛脾气。

他看起来脾气很好，说起话来声音淡淡的，没见过他跟男生吵架动手，女生面前更是一视同仁的不远不近态度。他很有耐心，听别人讲话时会用不带情绪的眼神认真盯着你，不时点点头，或者“嗯”一声。

……

他会笑吗？

任知微盘点完大多数人对顾蝉的全部印象，然后问自己。

会的吧……只是笑的很少。

但也绝不是现在这种笑，他当初的笑没有太多外露的情绪，只是浅浅带过。

就像当初横在嘴边没被谈出口的喜欢。

·

那是某个高三的课间。

顾蝉叫住她：“任知微。”

他微微屏气，为自己做心里建设，“过来，说点事。”

任知微走过去，站在靠楼梯口的窗边。

“说什么？”

顾蝉却没立刻说话，一会盯着她的眼睛，一会视线飘忽到窗外摇晃的树叶上。

任知微也沉默着，内心翻涌着未曾命名的情绪，她拇指捏得很紧，下意识瞄了眼不远处教室里乱糟糟的人头。

时间走得太慢了，空气都流得稀薄。

顾蝉目光终于彻底停在她脸上，嘴唇却依旧要张不张。

任知微不知道他那时想要说什么，因为她自己退了一步，顾蝉也没伸手。

“要上课了。”她脱口道。

上课铃响前的第六分钟，她狼狈逃回教室。

顾蝉没拦她，连出声也不曾。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心脏起起伏伏，最后混乱中有了归处，沉沉落下，没觉得踏实，心底却偷得生机似的暗暗出了口气。

算了吧。

·

荧幕中。

“我爱你。”男生满眼热切。

女生却偏过了头，借整理真皮包包背带的空隙叹了口气，“你对我这句话从高中那年开始说到现在了。”

男生依旧执着，语气却不由颤抖。

“……可我真的爱你。”

女生看向他，“你从没对我说过喜欢就直接谈爱……你不懂爱。”

她转身离去，留下男生一人在车水马龙的街道黯然。

宋涵心忍不住抓任知微的手腕，眼睛却片刻不离地盯着电影里男演员的面部表情，“啊啊啊周周演技越来越好了，哭戏感染力很强，比哭得像河马的男主好多了。未来可期，我押宝的眼神从不出错！”

任知微回了神，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你喜欢的小演员不是男主啊？”

“是啊，男二男三都算不上，哪有戏份这么少的男二男三？顶多算是……苦恋女主多年，让女主在感情关键期通过拒绝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爱的……炮灰角色？他没背景机会少，但演的挺认真的——等等！你看这么久没看出来谁男主？你又没好好看吧！”

任知微心虚地把身体往远挪了挪。

青春文艺片。

往往讲述少男少女纠缠的爱情故事，结尾多以一人身死或种种原因归于遗憾为结局。

总归是要不圆满。

这部电影也没能免于俗套。

电影院里的灯亮起，影厅里本就没多少的人一点点散去，任知微他们是最后走的。

这种故事的电影她和宋涵心看得多也听得多，没什么大反应，就算后面看进去了，顶多也只是沉默片刻，再不是滋味地叹口气。

李澜显然没她们这样的承受力。

“不是！！我不懂啊！你们好端端快快乐乐的端午小长假为什么要来看这种虐身虐心的片子！”

李澜灵魂受到冲击，竟然难得无意识地好好背了一次双肩书包，没单肩耍帅，瞪着眼睛一步三回头地看鬼似的看宋涵心，“为什么啊！”

他走路是一步三回头，发问也是一步三问。

为什么要来看这种片子？

为什么要来看这种片子？

为什么要来看这种片子？

他是来看电影的，不是来扎自己心窝子的！

宋涵心受不了，踹了他一脚，“你走快点！”

李澜毫不在意，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不叫赫竹来陪你看呢，那渣……家伙一看……某些人不得想起什么前尘往事，到时候——我没说你的亲亲好赫竹！我说的某、些、人，是你对号入座啊啊啊我要跟你妈告状！你又上手打人！！”

宋涵心怒气冲冲：“告状精！”

李澜：“小心眼！”

顾蝉：“……”

任知微无语凝噎，在心底评价道：小学生。

李澜和宋涵心吵吵闹闹，走得太慢，还不时会突然停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