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坏事做尽
孟妲猛然抬起眼来,双方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白兔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你!”孟妲:“你也都看见了?春有其实有两个女儿,一个叫白兔,另一个倒是姓名不详,是她的妹妹。我们从山上下来时看见的那,那个鬼,实际上就是为了保护妹妹而被......的白兔。”
陆雪屏:“嗯。”
二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孟妲无声地打了个寒战:“她命真苦啊。”
陆雪屏没语言,孟妲又指他:“你们岚燕城真是坏事做尽!”
孟妲心中忽生疑惑,他到底是来寻找什么的?鬼域里真的有所谓的物么?可她掂量着没开口问,很怕陆雪屏冷笑一声说我们岚燕城都是一伙儿的,我现在就替执事清剿了你这个白兔一脉的余孽!
她几乎可以确定白兔的妹妹就是她娘——她后来看见了身着赤衣的妹妹,难怪村民会认错,那真是同自己长得一副眼睛鼻子眉毛,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同娘年轻时长得那么像。
在白兔死后,妹妹不知因何故而入了岚燕城,从此以姐姐的名字度过余生。
她其实对自己的孩子讲述过姐姐的故事,只是因为太隐晦,而没有被孟妲意识到,她所说的幸运,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陆雪屏皱眉:“我不认得那个执事。”
孟妲用嘴巴嚅嗫出“狡辩”两个字的嘴型,十分卖乖地不看他。
陆雪屏疑惑地望着手心的火焰,道:“岚燕城执事绝无可能去凡人的学堂讲课。更不会以凡俗的文章来判定学生是否有仙资根骨。”
孟妲转回眼神:“你,你是说,那个执事还在骗她?!”
“没必要啊,白兔在他眼里才算什么呀?不,难道是骗春有,可春有也是岚燕城的人不是么?她是什么解鳞圣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执事不会去外头的学堂讲课?”
孟妲把话头又说回来了:“所以,他当初那句话就是在说给白兔听,让她以为自己是因为从许长那里学会了认字,开始写文章,让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好学要强,而被执事选中,落得那个下场。”
陆雪屏说:“很可能。”
这个人即便在于春有争吵的时候,也依然在算计白兔的心理。其实对他而言,当时并不是在与春有争执吧?他只是在用这个场景来继续影响白兔,击溃她的内心罢了。
他在享受他人的痛苦。
他将人心随意操控玩弄,好一个翻云覆雨的幕后黑手,就连春有也不曾逃脱他的掌控,同白槐村一起走向了毁灭。
孟妲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她没完没了地起鸡皮疙瘩。
“真可怕。”
“你的伤势又加重了。”
“喔。”孟妲停下搓手臂的手。
她忘了这回事,或者说故意忘了这回事,手掌反复摩擦过伤口的嫩肉的感觉,让她很着迷。
没吃够苦头的人总是把伤痛当作新奇而荣耀的经历,孟妲也觉得这伤痕不美观,可她私心是有点儿不想让它们恢复的。就这样存在在她的肌肤之上好了,这是她付出的证明。
她对身边人付出的很少,严格来说那是几乎没有。孟妲总是索取,在家人去世之后她才开始意识到,任何想要延续关系的行为,哪怕只是和死人的关系,都需要付出。
因为死人无法再付出,她只好跌跌撞撞地,第一次踏上这条道路。而又因是头一回,任何付出都值得记录。
伤口就是最鲜明的记录。
陆雪屏的注意让孟妲有点无法言说的小得意,是,没错,伤势又加重了,为了保护咱俩。虽说自己很胆小,但危机来临的时候我可是毫不犹豫地扑向你喔,不算辜负你一路上的保护。
她自己暗戳戳地得意够了,岔开话题:“你说,咱们在村子里遇到的,究竟是疯了的春有,还是解鳞圣手?”
孟妲觉得关于伤口的事情讨论到这里就可以了。再说下去陆雪屏必然会提起她再次使用摘页籍一事,以及那个外物化形与摘页籍无比相似的,雪白镶嵌红瞳的巨手。
孟妲直觉这两样东西很可能同根同源。
这让她直觉恐惧,因为同根同源意味着难以压制,她敢进入鬼域的勇气很大程度上是摘页籍给的。假若摘页籍不再是无往不利的法器,她就蔫了,遇见鬼连哇哇大叫的活力都会丧失。
恐惧之下孟妲就自觉地逃避了。
她选择对此避而不谈。
陆雪屏不追问,顺着她的话道:“解鳞圣手在九仙门内都声名赫赫,曾为驻城长老之一。她创‘血骨熔心’一法,能够......”
他不说了,孟妲狐疑地望着他:“能够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