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王府戍卫森严,蚊虫惧入,飞鸟难出,关起门来,争宠斗气,拈酸撒泼,都是内院的事儿,王妃看似不睬,全是因为没出什么暗箭伤人,外干内政,败风伤俗的丑事儿,即便我得了项羽的口谕可以随意进出,但只要出了王府,侍卫暗探随侍左右,没有一丝缝隙可容我随意行动。
纵然进了钟府,钺奴也常与我形影不离,只除了下厨的时候。阿嫂不愿意下人帮忙,我亦入乡随俗,随着阿嫂,打发钺奴去找别人玩耍,这才容小丫头杏儿钻了空子。
项羽不在城中,我又得特许出入王府自便,现下的确是我出逃的最好时机,但是这里是彭城,城门四防皆严兵捍将把守,项羽只允许我在城中行走,没允我出城,身边又常跟着侍卫,他们在城中动手,必要引起轰动,如何能再带着我出城,若在钟府动手,钟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我自己你想想都愁的慌。
百棘岭外彭憨憨当面迎击项羽差点丢掉了性命,我还是很感激的,感激之余,也觉得羞愧,毕竟当年我因她父母总是虐待我,没少将气撒在他身上,常指挥着我那小帮派成员将拳脚加倍还在他身上,我在他家的那几年,他从爹妈宠爱的掌中宝变成我的出气筒,若是我俩换个位置,不报仇都算得我仁义,更莫说舍命相救了。
“阿嫂,这道汤的精髓在于鲜,这个麻椒就不要放了,只需放些菌菇提提鲜就好。”
做菜的时候阿嫂不喜欢有人在旁帮忙,所以我只能亲自上手,帮她洗切备菜,偶尔还要去灶台下添添柴,攢攢火,我今日有点心不在焉,不想搞太复杂的菜式。我的活干的差不多了,就找了个由头,去外面闲逛。
菽黍稻麦结成束,倒挂在庑下,我在廊庑间游走,假意观察院中景致,实则等杏儿露头。这个时刻正接近昨日我和她碰面时间,眼看时辰已过,我正等的有些焦躁,却听见一阵声响从廊洞那边儿传来,接着一个男子的身影疾行而来,边走边回头和身后的侍女说着什么话儿。这还是头一遭我在钟元府中看到有男子乱闯,着慌便要往拐角躲去,这个男子却已经看到我了,大老远的便打起了招呼。
“没想到夫人也在这里,罪过罪过。” 我心里纳闷,他口中说着罪过,步子却没停,他既看到了,我也不好再躲了,只得端端站着。
心想这人好不省事更是无礼,明明看到有女眷还这样横冲直撞,阿嫂治家果然松散,这种事情若出现在王府中几个脑袋够砍?
直到走近了,我才明白他一直回头原是在拒绝跟随而来的侍女。来人器宇轩昂,眉目端正,一双桃花眼,眼角风流韵致天然,此刻眼中却没有半点轻浮放浪,他走到我面前恭恭敬敬的折腰行礼,哈着腰请安。
我看他如此长相,竟可以随走在钟府后院已经很吃惊了,这会儿他称我虞姬夫人,礼仪庄备,就更觉得吃惊了,竟是认识我的。
跟着而来的小丫鬟见到我,也急急行礼,我看她脸庞红扑扑的,鼓着眼睛气呼呼的样子,似乎是这男子惹怒了她,钟府中的小丫鬟原没什么忌讳,这会儿总算是追到人了,也顾不得我还在,怒目瞪着这名男子责问“ 都跟你讲了夫人在厨房,不许我们打扰,让你把东西给我就行了,你偏要进来,这会儿冲撞了贵人,夫人知道了定要生气的。”
男子不以为然,冲着小丫头一笑 “钟将军与我说让给我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大嫂,我岂是诺而不信之徒。嫂嫂那边我自会解释,你一路跟着我累的这样儿,可不心疼人。”
这话就轻浮了,小丫头顿时脸上挂不住了,脸本来就红,这会儿又加了一层,恨恨啐他“登徒子。”
我瞧他们这一来一回,这形容动态,似平日就相熟的样子,又发现男子手上确实拿着一个竹筒,
我与这男子第一见面,见对方恭敬相待,且能和钟元称兄道弟,即便不认识,我也只能和气的称了一声先生,示意小丫头不要再阻拦,指示了阿嫂的位置,让这男子去寻。
他和我道了谢,便要朝着厨房方向去,走了几步突然咦了一声,又折转过来,小丫头很不耐烦的问他又有什么事儿。男子陪着笑脸,作揖点头朝着小丫头道“姐姐刚才跟在我后面,有未看到我腰间的玉佩,我刚进府的时候还在,这会儿却不见了,怕是刚才走的急,掉落在地也未可知。”
这小丫头也活泼,闻言跳起来,一脸警惕冲着他嚷嚷“你莫要赖我,我跟在你身后跑的比你还急,什么玉佩银佩都没见着,我要是看到了,怎会不提醒你,”
男子忙赔不是说,是我自己弄掉的不管姐姐的事儿,只是我现在急着送信,想要劳烦姐姐帮我去找一找。
那小丫头虽然极不情愿,也觉得他的话在理,他要送信,我又不是个可以支唤的人,便没好气又瞪了他一眼,朝着我福了福,一溜烟儿地去了。
我在一旁看的可笑,这男子少说也有二十六七了却赶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叫姐姐,可见大凡轻薄男子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儿,而且他既和钟元称兄道弟,却又能和府中的小丫头斗嘴,岂不可笑。